江秋皙所化的流光,穿梭于重峦叠嶂之中。
眼前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好似变作了向后倒退的虚影。
她无心左顾右盼,再于高空中瞧瞧那些刻苦的宗门弟子,只径自飞过延绵的剑山,向着蔚蓝的大海而去。
那是剑山以东的无边之海,它包裹着整个偌大的生灵洲,没有人知晓海的另一头是什么。
曾有人试图穿行这无边之海,看看能否抵达生灵洲的另一头,来证明这个世界兴许是个球体。
但最终却在无边之海里迷失了方向。
或从迷障中折返回来,或再也不曾回来。
江秋皙亦没有抵达过那片海域的边际,但也曾在无边之海中遇到过栖息定居的水族。
那时她的修为不算高,不过也并没有爆发什么冲突,只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世间不止有人类一个种族。
万物有灵,人类也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她并非是来和栖息在无边之海里的其它种族叙旧的。
她穿行在蔚蓝的海洋之上,寻找着无边大海里的一叶扁舟。
她找到了。
那真的是一叶扁舟。
一张由灵木搭建起来的木筏。
其实看起来只像个拼凑出的宽阔木板,毕竟上面连个风帆都没有。
唯有一名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正坐在木筏的躺椅上,旁边放着个硕大的乌木匣子,手上拿着竹竿,翘着个二郎腿,想来是在钓鱼。
江秋皙没有多想,便径自落在了木筏之上。
“哟呵,师妹?”
那男子早就注意到江秋皙的到来,但却在她平稳落地后,才吊儿郎当地打招呼,
“怎么有闲心来师兄这唠嗑了?”
他把钓竿往木筏上一放,然后抬起屁股,双手抓着座下躺椅,扎马步似地调转身子,待正对江秋皙后,便也自顾自地坐下。
轻抬斗笠,露出一张胡子拉碴,却丰神俊逸的沧桑面孔,一副沧桑大叔的忧郁模样。
嘴上叼着根狗尾巴草,他时常觉得这么做很帅。
他笑呵呵地看着江秋皙。
江秋皙对大师兄的不着调早就习以为常,如今只是平淡地开口:
“帮我个忙。”
“帮忙?我去,小师妹竟然主动开口要我帮忙?不行不行,我得先给你师兄师姐们报个信,这牛我至少能吹一年!”
他说着,又惊又喜地掏出五张符箓,手中金光一现,他向着手中符箓得瑟道:
“小师妹今天主动让我帮她忙!你们这群不懂尊老爱幼的,懂不懂我这个当大师兄的含金量啊?”
江秋皙是他们几个里,最受宠爱的小师妹。
可她自幼好强、自信,好似完全不需要他们的关爱似地。
所以能帮上“小师妹”的忙,已然成了他们六个师兄师姐口中的“最高荣誉”。
待他得瑟完了,右手轻轻一抖,手中符箓便向着剑山四散飞去。
想来是知道二师兄不在剑山,便也没给他发出符箓。
江秋皙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习以为常道:
“可以了?”
他连连点头:
“当然。你有事要找我帮忙,我这个做大师兄的简直求之不得。”
“我要出趟门,在我回来之前,你帮我管一下宗门大小事务。”
“什么?”
他愣了愣,拍了拍耳朵,好似没听见一般。
“你听见了。”
“海风太大,没听清。”
“我说——”
()
江秋皙知道大师兄在装傻充愣,但有求于人,她决定再复述一遍。
可还不等她开口,那远处的剑山之上,便飞来一道金光符箓,落在了大师兄的手上。
“等等啊,接个信儿。”
大师兄尴尬地笑了笑,手指轻点,符箓便爆出一道凄厉的呼喊:
“鹿鸣,你他娘的是真该死啊!小师妹找你帮忙?这他娘比杀了老子还难受啊!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鹿鸣霎时间如抓住了救星一般,他连忙看向江秋皙,道:
“师妹,你看看侯星海这小子,为了帮你的忙,都不惜骂我这个当大师兄的。
唉,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最注重同门情谊了。可不是我不想帮你管理宗门啊,主要是这小子这么积极,我这个当师兄的,也不好打压师弟的积极性不是?
等着啊,我这就给你传信过去,让这小子帮你……”
鹿鸣说着,就又要传信回去。
可他耳朵一动,显然是听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拔剑了。
“咳咳!”
鹿鸣双目圆睁,霎时间像是起了应激反应。
小师妹虽说是“小师妹”,但跨入灵六境的她,可是他们七个人里修为最高深的。
他是真的大师兄,也是真的打不过啊!
想到此,他不由低沉起嗓音,正色道:
“师妹,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怎的当真了?”
剑似乎又收回去了。
鹿鸣知道小师妹已经盯上自己了,躲是肯定躲不过的,思忖片刻,不由道:
“先不提管不管宗门这件事。你这宗主当的好端端的,怎地忽然要出远门?”
他得先问问师妹要去干什么。
若是对宗门前途心灰意冷,撂挑子不干,自己说什么也要将她留下来。
若只是觉得当宗主太过无聊,食不知味,出去散散心后还会回来,自己咬咬牙当段时间宗主,也不是特别难接受……
大不了就把锅甩给另外四个人,有活他们五个一起干!
“二师兄已离开三月有余,至今未归,我要去找他。”
“曲睦?”
鹿鸣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不是去山海楼采购物资了么?”
“师兄已经晚归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