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水提笔把账填了,抬头问道。
“水哥,我守了好几天,终于搞到一条宝鱼。”
白启清了清嗓子,拔高音量道。
“宝鱼……嗯,什么?宝鱼!”
梁三水习惯应了一声,然后才意识到不对,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不得了啊!阿七,你这是撞大运了!
老天爷终于睁眼,让泼天的富贵落你头上!”
一条宝鱼可换几十两银子,对劳苦奔波的打渔人来说,堪称改命的机会!
“快快拿出来!是不是活的?死了可就跌价……居然是银沙鲤!至少四斤重!”
梁三水还算平和的心态,在白启打开抄网的那一刻,瞬间激动起来。
他认出那条活蹦乱跳的肥硕大鱼,正是银沙鲤!
“这么鲜活,这么好的重量,足以换得四十两银子……爹!阿七打上一条银沙鲤,我给你买了!”
梁三水面色涨得通红,显然气血上涌。
转身急匆匆招呼伙计过称,定价。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我的腿脚,也不是吃一条银沙鲤就能解决。”
小老头双手撑着摇椅,一点点站起身,绕过柜台走出来。
他的膝盖像是生锈了,弯曲打直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僵硬。
裤腿露出的皮肉,更有些溃烂的痕迹。
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好似鸡爪,已经扭曲变形。
“风湿关节炎么?有点像。”
白启眼睛一缩,梁三水的老爹,这是得了什么怪病?
他心头闪过银沙鲤的介绍,食用能驱湿寒,养筋骨。
“五斤二两重,确实难得。
按照行情价,大概能卖个四十六两。
自己去武馆找门路,可能再高点,五十两出头吧。”
小老头目光锐利,所说的斤两与过称之后分毫不差。
“阿七,你把这条卖给我,五十两成不成?”
梁三水急忙道。
还没等白启点头,小老头就摆手:
“你花这钱干甚?五十两够你攒个两三年了,你爹这腿,治不好。
一条银沙鲤,聊胜于无,好受半月又没用了。”
梁三水却不答应,梗着脖子难得硬气一回:
“我乐意!今()
个就相中这条银沙鲤了!又没要你拿钱!
阿七,怎么样?五十两现银结算。
不过我手头没那么多,你得跟我回家拿……”
白启目光来回挪动,瞅着这对父子,忽然摇头道:
“水哥,银沙鲤……我不卖。”
梁三水当场愣住,脸色极为难看:
“阿七,你……”
他以为白启对五十两的价钱不满意,想要坐地起价。
“水哥你误会了,我知道这银沙鲤能驱湿寒,促气血……平日承蒙你的照顾,怎能收你的钱。
就当我送给老伯了,尽一份心意。”
白启轻声道。
这番话。
像是生铁砸在石板上。
震得梁三水手足无措,呆在那里。
五十两银子啊!
他这个东市铺子的主事,辛苦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
阿七就算想要讨好自个儿,根本没必要下如此血本吧?
梁三水犹豫不决,他脑子并不笨,明白世上绝无白吃的米饭。
阿七相送银沙鲤,肯定是有所求。
可……
五十两说丢就丢?
梁三水自问没这么阔气。
所以,哪怕清楚白启藏着其他的意图,他仍然有种被捧起来的舒爽。
人家愿意花这钱,就说明自己的交情,值这个数!
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小子,你想从老夫这里求什么?
丑话说在前头,杨泉他爹比老夫厉害。
你若打算用一条银沙鲤,让老夫帮忙,趁早熄了心思。
五十两银子,老夫不差这钱,没必要费力气。”
不愧是人老成精,梁三水还没弄明白,他爹就已经看清楚了。
免费给的,往往才最贵。
里面掺杂着人情,很难还。
“请老伯放心,我就求个指点。”
白启不卑不亢,腰杆挺得很直。
“啥指点?五十两银子,够你进内城,拜师武馆孝敬茶水,练两个月的拳脚功夫。”
小老头似是来了兴致,好奇问道。
“我想知道,拿捏气血之后,该怎么养劲?”
白启抬头回答。
“什么?你,无师自通?养出气血,还拿捏住了?”
小老头饱经风霜的脸庞一惊,鸡爪似的手掌,猛然抓住白启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