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昨晚的东来楼聚会,搞不好还要被公子哥儿嫌弃,闹出些不愉快。
“阿兄,今天鱼档开张,肯定好多人来吧?”
白明泡在热水里,使劲搓着身子。
“梁伯,水哥,断刀门的邓勇,通文馆的话……宁师必然不会掺和,刀伯可能会到场。
还有虾头和周婶,长顺叔他要帮忙操桨驾船,估摸着十几号人。”
白启身子结实,高出木桶一截,瞅着没那么黝黑的细嫩皮肤,手掌脚板脱落的老茧,啧啧道:
“还得是钱养人,这才过去多久,就完全不像被风吹日晒的打渔人了。”
半晌后,两兄弟擦拭干净,穿戴完毕。
白明是从成衣铺子订制的棉服,厚实保暖,戴着顶毛绒绒的帽子,只露出张小脸,颇有几分唇红齿白的好模样。
白启则换上通文馆的行头,黑色直襟的劲装袍服,束腰带,穿长靴,加之宽肩阔背大长腿的骨架子,衬得极为英武。
各自的卖相都不差!
辰时过半,东市铺子门口人头攒动。
伙计、力工,打渔人,还有凑热闹的乡民,竟然一窝蜂聚在码头。
黑河县外城的贱户,没啥玩乐,赶集、庙会就是最大的节目,平时难得看到这么多人。
今天格外欢腾,是因为短短两月不到,从打渔人摇身一变,成为鱼档老板,白七郎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落到众人耳中。
他的生意开张,自然是谁都想过来,瞧一眼这位黑水河打渔人里出类拔萃的少年英才,究竟长得啥模样。
梁老实吃了几条银沙鲤,腿脚又利落些,没缩在摇椅上:
“阿七身板越来越好了,啥时候想成亲了,让三水给你张罗。”
白启眼角抽动,他才什么年纪就要被催婚?
赶紧祸水东引道:
“水哥还没成亲吧?黑河县好人家这么多,梁伯你多关心下,争取早日抱孙子。”
果不其然,梁老实的火力转移,怒瞪梁三水:
“我找了多少媒婆说和,这混账一个都没瞧上!”
梁三水正捂嘴偷笑,眨眼就被老爹呵斥,立刻摆出张苦瓜脸。
寒暄一阵,等到巳时。
白启带着阿弟白明,大步走到摆好的香案面前。
上面红烛、瓜果一应俱全,算是比较郑重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羡慕、嫉妒、钦佩……各色目光混杂,交织于手捏三炷香,对着黑水河躬身敬告的白启身上。
“真了不起!”
“年纪轻轻就开了一家鱼档!”
“长顺他们都把船并过去了,能免摊位抽成哩!”
“这么好?我赶明儿也跟着阿七混得了!”
“别个不一定肯要你……”
众人交头接耳的时候,吹吹打打的喧闹声浪倏然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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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勇带着一帮断刀门的师弟们,腰悬皮鼓,口中喊着“白记鱼档,开张大吉”,人声鼎沸,就差舞龙舞狮了。
隆重程度,堪比过年!
另一边,像是鱼栏的少东家何泰,柴市的二公子宋其英,天鹰武馆的韩隶、神手门的祝小姐,皆是鲜衣怒马,驰骋而来。
他们身后跟着大帮随从,清一色的衣衫鲜亮,气派阵势惊得乡民蜂拥散开。
“白兄弟!今日你的鱼档开业,我等前来祝贺!”
何泰略一拱手,人流往两旁自动分开,生怕挡住少东家的道路。
“太朴素了,怎么不宰三牲?昨日有七八个猎户合力打了一条野猪,干脆给白兄弟你送来,好生祭一祭龙王爷!”
宋其英大喇喇道。
“宋二公子要显摆,还是等过阵子的庙会吧。”
祝小姐掩嘴轻笑,明眸划过比昨晚更加英挺的白启,颇有几分赞许。
渔民当中,竟也有这般拔尖的人儿。
诸多穿粗布麻衣的乡民,望着那些满身富贵气的公子哥儿,不禁自惭形秽,埋低脑袋。
可心里头又念叨:
“白阿七啥时候有这么大能耐了?跟大户家的少爷搭上关系了……”
眼见乌泱泱一大片人越聚越多,梁老实赶紧提醒道:
“阿七,该出船下河了,免得耽误吉时。”
白启朝着四周拱手,鼓气发声,洪亮有力: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过往伙伴前来祝贺,小小鱼档开业,本不值得一提,多亏朋友捧场。
咱们都在黑水河讨生活,靠着龙王爷赏饭吃,今日敬告上苍,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