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是一头蛟啊!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白启没有理会师傅的玩笑调侃,虽然说精怪修炼至深,免不了化形这一关,但瞅着老黑呆呆傻傻,不甚聪明的样子,很难想象成人之后,该是啥模样。
“别瞧了,它才八岁,等你活到为师这个年纪,大概才能及笄。”
宁海禅负手踏在河面,混融如虚空的真气遍布衣衫,有着分辟水火的神异效用。
“八岁?这是八岁!”
白启站在大蛟背上,不禁露出怀疑之色,这头大蛟至少一千五百年的气候。
“精怪寿数与我等又不相同,换算一下,老黑也就八岁女童,你若有心,等它二十年再提亲吧。”
宁海禅笑吟吟道。
“您不要为老不尊啊,师傅。”
白启无奈叹气,他只会打铁,从不炼铜。
再者,给一头小母蛟取名“老黑”,师傅你太丧良心了。
“……”
大蛟睁着金色竖瞳,好似并未理解,露出几分懵懂之色。
它只晓得青衣人,很可怕,骑着自己的黑衣人,则比较亲近。
“好了,言归正传。”
宁海禅止住嘴角噙着的笑意:
“为师这一次出手,收获不多,除了冒头的苏家之外,其余三家均未露面,千两黄金的悬赏,更像是他们对通文馆的试探。
这帮死剩种最喜欢做得寸进尺之事,摸清楚底线,进而屡屡触碰……我打算陪他们耍上一耍。”
白启心头凛然,自家师傅此言一出,莫不是要重演十年前义海郡的腥风血雨?
“不过以我的猜测,他们当中不少人,应该藏着郡城,这些人的性命暂且记在账上。”
宁海禅步步生莲,踩出圈圈涟漪。
“按照师傅的性情,居然能忍得了眼皮子底下,跳梁小丑兴风作浪?”
白启略感诧异,宁海禅真就不再踏入义海郡半步?
什么样的天大规矩,束缚得了自己师傅?
“那些隐阁刺客,没什么入眼的好货色。就这两本,拿去瞅瞅,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增进些感悟,对你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宁海禅随手甩出两本册子,白启赶忙接住,定睛一看:
“横练,虎啸金钟罩,道术,黑天蛊经。”
他不得不感慨,师傅才是真正的老江湖,出手便如秋风扫落叶,杀人摸尸一气呵成,还能做到精准扫荡。
“练完记得丢得真楼里,填充下书库。”
宁海禅交待。
“那些门类繁多,应有尽有的武功,难不成是这样来的?”
白启表示怀疑。
自家师傅真是突出一个,没有枪没有炮全靠敌人给我造。
搞不好被灭的四家,十年前就像善财童子,源源不断把各种宝贝送进通文馆。
“唉,这才是真正的话本主角,我没跟上版本。”
想到何敬丰、冯少陵,白启不禁叹气。
他顶着宁海禅徒弟五个大字,十三行谁见谁躲,有心踩一踩这些人的脑袋,都缺少机会。
……
……
黑水河上,虾头和阿蟹同坐一条舢板,两个人使劲划着木桨,往怒云江口赶。
“我听说有人找了好多刺客,要杀阿七?”
阿蟹坐在前面,双手攥住握杆,眼中露出一丝歉疚:
“是不是因为我的这事儿,得罪了那位郡城的冯公子?”
他才脱离奴仆之身不久,固有的观念还未扭转,心里()
头觉得黑河县的大户,都这么厉害,义海郡的高门必定更蛮横,都不是升斗小民惹得起的霸道存在。
“说什么玩笑话。郡城的公子又咋样,没瞧见那位何少爷么?人家也是郡城来的,不照样对阿七好声好气。我告诉你,阿蟹,现在阿七发迹了。”
虾头挺起胸膛:
“杨猛你知道么?以前鱼栏卫队的统领,他儿子杨泉整天带着一帮泼皮,逼迫渔民卖船卖身,可凶了。
哼哼,阿七一只手至少打二十个杨泉,七八个杨猛!这就是他的实力!”
阿蟹咂舌,卖身进丁家养马,最辛苦的累活都由他干。
给马刷毛,挑马粪,以及半夜喂草料。
尤其最后一样,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
真正的好马,一日三餐的草料都嫌少,半夜三更还要喂上一顿,才能养的膘肥体壮。
故而,阿蟹总是晚睡早起,压根没空打听外边的消息。
就连阿七病重,靠着虾头传的信儿,他才晓得这回事。
“老天爷开眼了。”
阿蟹沉声道。
他嘴巴笨也讲不出啥东西,只能把一切归咎为好人有好报。
“以后哇,你干脆跟着我一起进武馆练功好了,我跟俺爹说,匀出一份敬茶钱,到时候咱们当师兄弟。”
虾头嘿嘿笑道:
“我已经拿捏住气血了,师傅说,再养一养,便传我铁裆功。”
阿蟹不理解:
“铁裆功?”
虾头乐呵呵道:
“俺爹当上鱼档的管事,每个月能赚好些银子,他说了,学拳脚打打杀杀,太凶险,不如练铁裆功,娶几个婆娘,给家里传宗接代。”
阿蟹瞪大眼睛:
“你……太敢想了。”
他的认知里,唯有老爷才能娶很多婆娘,不然怎么养得起。
“你小心些,别被浪打下去了。”
虾蟹二人把舢板系住,利用捕鱼的捞网拖了几具刺客尸身,摸索半天,只找到几张泡烂的银票,还有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
也算有些收获。
“虾头,我拉泡野屎。”
阿蟹捂着肚子,他脱去奴户之身,被安排在长顺叔家里,连着吃了好几顿油水足的伙食,一时竟还有些不适应,常常闹腾。
“找个顶风的地方!”
虾头捏着鼻子,哼哼唧唧,他正拿着瓶瓶罐罐挨个瞧,其中不少字都认识。
“金枪大力丸,干啥用的?”
……
……
阿蟹钻进林中,刚脱裤子露出两片腚,一声怒喝吓得他瞬间站起:
“你小子往哪里蹲!”
原来草丛里趴着一条大活人,蒙面的黑布被扯下,露出蜈蚣似的刀疤丑脸。
胸口的衣服裂开狰狞口子,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你你你你……”
阿蟹夹紧双腿,涌上来的屎意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再喊一巴掌拍死你!”
刀疤大汉语气很凶,可说话颇为费劲,像一口破烂布袋,进气少出气多。
“差点拉老子脑袋上,没死在高手剑下,反倒被你一泡屎埋了,传出去,真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阿蟹两只手提着裤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人瞅着绝非善类。
“真他娘倒霉,某家就凑个热闹,人影还未看清,就擦着一道剑气,差点被开膛破肚。”
刀疤大汉骂骂咧咧,招呼道:
“小子,往你左手走一百()
步,那里有个被一剑腰斩的倒霉鬼,你看有没有金疮药、生肌膏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