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一句话,修船厂的二十多具尸体被送往教会裁判所的停尸房。
执法处的人肯定不会干这贱活,找的是干环卫的苦力,也时常客串收尸。
几辆吱嘎作响的板车从修船厂出来,拉尸体的苦力走的像老牛一样慢。
虽说码头区天天打架斗殴,死人是常事,可一口气死二十多确实太惊人。
尤其这么些尸体堆叠在几辆板车上一起拉出来,更是蔚为壮观。
市民好热闹,男女老少自然是要来围观。多看几眼,尸体的身份便被一一认出。
“这不是‘独眼’杰克手下的狠人乔治么?他脑袋瘪了。”
“别说乔治了,快看这车上的,‘独眼’也死了。”
“天哪,我们那条街的治安官也在尸堆里头。”
“修船厂发生火拼?谁跟谁火拼啊?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嘿,把车停下,让我们看看都死了谁?”
从修船厂到教会裁判所,距离也就五公里。平时走快点,一小时就能到。
可拉尸体的板车从修船厂出来才走两百米,就被围观的人群给堵得结结实实。
拉车的苦力花了一整天功夫,才走完这段路。基本上每隔百来米,就得停下来歇歇脚。
为了看这热闹,好些路人还给拉车苦力打赏,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虽说大部分人也就给那么几十铅尼,可架不住给钱的太多了。
这一天赚的钱抵得上平常两三个月。
苦力们巴不得这趟车一直走下去。别说走一天,把尸体风干了走一年都行。
“听说是教会悬赏五百金镑,引发好多人去修船厂抓通缉犯。”
“五百金镑?什么通缉犯这么值钱?”
“你这两天没听街上议论吗?有人跑到执法处监狱,把埃德蒙.伊伦特给救出来了。”
“把谁救出来?”
对于十多年前成名的‘黑暗主教’,激流城的市民并不是很关心。
但一口气死了二十几号市井恶棍,却跟码头区周围的每家每户有关系。
好些家庭跟这些恶棍有深仇大恨,或者受过他们的欺凌勒索。
平日敢怒不敢言,那是没办法。
今天看到这么多恶棍死伤,市民们虽没办法放鞭炮庆祝,喜笑颜开却是少不了。
这一天,码头区显得格外祥和。
上工的苦力少挨些责骂,摆摊的商贩多赚些收入,采购的主妇发现物价都能便宜些。
人们闲聊时脸上都多些喜气。至于这喜气是是不是‘魔鬼信徒’带来的......
‘魔鬼信徒’若是能行侠仗义,市民们巴不得他们天天来。
一名铁匠凑到运尸体的板车前瞧了眼,没挤进去看热闹。
他昨晚听人说有悬赏五百金镑的通缉犯躲在修船厂,脑子一热,抓了把铁锤就跟去了。
去了才知道,抓通缉犯容易把自己命赔进去。
当别人欢呼这次修船厂死了多少恶贯满盈的混蛋,铁匠却看到自己邻居的尸体也在板车上躺着。
少了个赚钱的顶梁柱,邻居家已经哭的昏天暗地,不知今后要怎么办?
铁匠叹了声,只觉胸口肋骨隐隐作痛,后怕的很。他昨晚也差点把命丢在修船厂。
和邻居的区别在于,铁匠遇到的是周青峰,邻居遇到的是疯狗般乱砍的亡命徒。
从修船厂捡了条命,铁匠刚刚从骨科医生那儿出来。
得知肋骨断了,医生只伸手摸了摸,表示没什么大事,忍着点就好。
痛?
痛也忍着。
要么就去教会的诊所,牧师有疗伤圣水,喝一点会好的快些。
听到要喝圣水,铁匠打消主意,一步步的挪回家。
他感觉每次呼吸,骨头也跟着咔嚓咔嚓的跟着动。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步伐稍有不顺便是剧痛。
不过......
铁匠每次疼的难受,就摸摸放在心口位置的钱包,疼感就轻些。
钱包里有足足一金镑三十多银苏,老大一笔钱了,足以慰藉伤痛。
瞧瞧板车上邻居的尸体,铁匠叹了声,转身回家。
走出几十米,有个敦实的小伙过来喊了声:“爸,你昨晚去哪里了?”
铁匠不敢说实话,只说夜里跟朋友喝酒,被几个流氓打了一顿,伤到骨头,于是去找医生。
听到父亲挨了打,小伙义愤填膺,搀着父亲回铁匠铺。
“梅森爷爷来了,说希望在我们家住几天,还说别让外人知道。”
“哦,那老家伙七八十了,还在卖些违禁品。每次担心执法处抓他,就会跑我们家来。”
“梅森爷爷还带了两个人来,年龄不大,一男一女,也说别让外人知道。”
“老家伙还带了人?这可奇怪了,他没啥亲戚啊。”
父子俩低声交谈,走回铁匠铺。铺子不小,前店后院,住了一家三口。
见丈夫回来,铁匠老婆面带惊慌的迎出来,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