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们一人选一名头牌,选中的人为花魁的话便为胜,彩头嘛……大宁锦绣江山,谁赢了便尽掌乾坤,可好?”
宣和帝微微一愣,眼一眯疑惑的举起了酒杯:“小姐的意思是?”
宴席上的人听着这话一愣,他们怔怔的看着含笑而问的宁渊,冷汗沁过了后背。
宁渊摆了摆手,打断了宣和帝的话,神色微转道:“恩,我听人提过,这里的阁会各家头牌尽出,陛下,不如我们来做一次庄,如何?”
这话……是什么意思?洛家难道真的要反了大宁、背主忘宗不成!
她并未对宣和帝的这种试探介怀,若是百里家都有墨宁渊的画像,皇室又怎会不留!
宣和帝把手中的酒杯朝着对面举起,宽大的绣摆自桌上拂过,他意味不明的看着宁渊,挑起了眉:“有何不可,洛小姐既然有此雅兴,朕定当奉陪。若是小姐输了,是不是也要满足朕一个要求呢?”
‘我们大宁’?未将我算入大宁百姓吗?
“当然可以,若是我输了,陛下尽管提就是。酒杯太小,恐怕合不了陛下的意,安公公,拿酒坛来!”宁渊突然朝立在宣和帝身后的安四喊了一声,她手中的酒杯也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宣和帝见宁渊一副颇为凛然的神色,指着已经停在河中间的彩船道:“洛小姐,我们大宁涞河的阁会一年一次,天下同知,你……”
“好,酒坛就酒坛,安四,还不快去。”宣和帝对着突然被点名、明显有些呆愣的安四笑骂道,威严拘谨的神色也变得舒朗快慰起来。
不,不对,平王朝气势汹汹的洛宁渊看了一眼,这个明显就是来找茬的?这个洛宁渊难道真的这么不知死活?
安四急忙行了个礼,未朝宁渊看便匆匆的退了下去,他在宣和帝身边呆了三十年,除了宣和帝外,还没有人胆敢对他呼来喝去。但现在他丝毫不恼,能坐到他这个地位,早就是一副玲珑心思了,自从刚才宣和帝莫名的改变态度后,他便知道,这洛宁渊绝对不止是洛家小姐这么简单。
这般纡尊降贵的话语,对着区区一个臣子之女,简直是太不寻常了。洛府被封,说明父皇并未因洛家的三十万将士而放过洛宁渊藐视皇威的罪过,如今她堂而皇之的出现,等于是将大宁天子的威严完全不放在眼底,怎么两人都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
无视圣旨公然出府,身着皇室之服,和天子平起平坐,任何一条都是死罪,可是她现在还能安如泰山的活得好好的就是最好的证明,洛宁渊,她这个人才是宣和帝真正忌惮的原因。
平王心里一惊,一边腹诽‘一个好好的大家小姐跑到彩船上去干什么’,一边暗怒那不懂办差的管家给他惹了事。他朝面色如常、明显还有些愉悦的宣和帝看去,实在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他入宫三十载,历经了两代帝王的兴衰,若论眼力,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安四走着的步伐缓缓变慢,他回过头朝宴席上望了一眼。
“平王无状,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今日这宴席是平王备下的,小姐不如留在这里观赏花会,就当是他为小姐赔罪了。”宣和帝摸了摸胡子,完全一副爽朗好客的模样。
明黄长裙,血玉碎簪,深沉而尊贵,可这一切都敌不过那坐着的女子浑然天成的风采。
“刚才我误上了彩船,听得平王府大管家说有意将我买入府去,宁渊长到至今,还未听说有人能对我出价,觉得新奇过来一看。陛下,不知可打扰到你了?”宁渊的双眼微微翘起,神情格外不羁。
洛宁渊,分明有皇者之威、帝王之相。可是,她明明只是洛家的孤女而已。
宁渊眨了眨眼,神情里划过一丝赞赏,做了几十年皇帝就是不一样,比起这些皇子强多了。
酒坛很快被端了上来,彩船上的表演也已经开始,涞河上的叫好声更是不绝于耳。宁渊昂着头,手里的酒坛瞬间有一半就进了她口里,她挽起袖口,在下巴上胡乱的抹了一下,笑着道:“陛下,我瞧着这个就很好,这是那家的头牌啊?”
“洛小姐难道也喜欢游河?刚才听小姐所言,似是和平王有些误会?”宣和帝似是完全无视了宁渊身上的那一身刺眼明黄和纯然不恭的神色,哈哈一笑朗声问道。
身着青色小挽裙、打扮得媚儿不俗的女子从彩船上缓缓行出,琵琶声响,那女子于巨大的鼓台上凌空起舞,一颦一笑惑人心神。
封显看着宣和帝和暖得有些不正常的脸色,敛下了心神。
宣和帝声音一堵,朝彩船上眯着眼瞧了好一会才含含糊糊的朝平王摆了摆手:“平王,这地方你熟,说道说道吧!”
“陛下,洛氏……宁渊。”宁渊拿起桌上的酒杯朝宣和帝举起,神色依然凛冽倨傲,完全不是封显熟知的那副懒散淡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