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宣阳眼底隐隐闪过的光芒,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墨玄玉想说的话全堵在了陡然升起的委屈和愤怒里。
墨玄玉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墨宁渊之后……难道五百年来就没有一个人配做隐山的主人吗?那当初,墨宁渊难道没有留下继承的人吗?
又是这样!她进隐山十年,无论什么时候他心里永远只会记挂着早就死了五百年的墨宁渊。就算她再厉害,如今也只是一副枯骨罢了。隐山书阁里最辉煌的一笔,必须由她来书写。
“因为……”站在湖岸边的男子微微回过头,眼底闪过几许意味不明的坚持和笃定:“自墨宁渊之后,隐山再也——无主。”
既然把她从绝境里救了出来,既然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和力量,为什么又要亲手毁掉她拥有的一切?为什么宁可选择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洛宁渊,也要无视她十年的努力?
隐山承袭千古,每一代主人都有旷世之才,留下的书籍心得更是隐山最大的财富。墨玄玉当然疑惑过,她听着司宣阳缓和了不少的语气,精神一振,急忙站起了身回道:“为什么?”
司宣阳,我一定要得到天佑,毁了隐山!让你后悔曾经如此轻贱于我!
“玄玉,你知道为何在隐山的书阁里找不到五百年来任何一位隐山之主的藏书典籍吗?”
莫西回转头瞥到墨玄玉神情里的愤怒和阴狠,轻轻叹了口气。
哎,算了,莫西自小便只有这么一个玩伴,就当是做件善事也好。更何况,当初本就是他把墨玄玉带入隐山,如今,也算是最后给她提个醒了。
在北汗迎亲使者离开大宁的第二日,宣和帝正式将册封太子之事在朝堂上提出,允许朝中大臣举荐太子人选,并宣布三月后会正式册封大宁太子。
看她这幅模样,司宣阳定定神,停了下来。
此言一出金銮殿,便惹得京城人心浮动。宣和帝素来执政强硬,再加上二十年前他的帝位是从前太子手里夺过的,是以一直以来便极不喜人提起册封太子一事。朝中大臣、皇室宗亲俱都以为太子之位必不会在宣和帝有生之年揭晓,却不想北汗求亲使者一走,这皇储之争便被宣和帝亲自摆在了台面上。
船很快到达了岸边,司宣阳走下船,莫西把手上的酒壶递上前去,朝后面的墨玄玉担心的瞥了一眼,但又在司宣阳的注视下极快的缩了回来。
如今大宁的成年皇子里,林王、南王资质平庸,根本不敢肖想太子之位。唯一有可能的便是皇长子封辛和皇九子封显。一方得文臣拥戴,一方得武将尽忠,虽说封辛在朝堂上扎根已久,但封显也逐渐站稳了脚跟,再加上瑜阳远嫁北汗,他更是得了不少老臣的赞扬,一时间双方实力倒有些不分伯仲。
只是,就这样结束吗?三年来第一次见他,居然连一句和气的话也说不了吗?司宣阳,你为什么不能回头好好的看看我,我到底是哪里比不过洛宁渊?
太子册封之事立下三月之期,一直保持中立的赵卓和方文宗也暗自开始在皇子中走动,朝堂上党派之争势如水火,而宣和帝对九皇子封显的赐婚更是惹得整个京城猜忌不断。
墨玄玉看着这情景,握住船舷的手更是紧了几分。以气御行,他的功力比三年前更可怕了。
安国公府和户部尚书的嫡女,居然只是为宣王侧妃,若是洛宁渊为其正妃,这婚自然赐得极是妥当。可如今,并无任何迹象表明洛宁渊会嫁给宣王,这婚约就有些尴尬了。
小船极快的朝岸边划去,青色的身影立在船头,一如往昔的刚硬冷漠。
安国公府在大宁除了皇室宗亲,还真没几家可以比得下去。嫡女只为侧妃,那宣王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可是,若真有登顶的一天,这皇后之位又有何家可以匹配?
司宣阳对墨玄玉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站起身看向了湖岸边。
正当朝野笃定宣和帝属意宣王时,宣和帝却偏偏将京城禁军守卫交给了平王封辛。这些举动着实有些两相矛盾,一时间让观望的大臣宗亲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哼,师徒?如果你真的记得当初十年陪伴的情分,又怎会将我继承隐山的权利剥夺,司宣阳,不用你在这妄作好人!”
尽管大宁京城如此热闹,也还是有两处清净之地的。一处是从不插手储位之争的百里世家,而另一处,便是被宣和帝撤了禁军守卫的洛家了。
他一生还真是没做过什么错事,除了十二岁那年妄自决定将墨玄玉带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