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见张之维
马锋,师承津门大风镖局,于民国十九年,失踪于板仓!
众多信件中,王一的目光停留在这一行字上,民国十九年,算算时间,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当时之所以建议这对萍水相逢的师兄弟去投军,甚至第一时间替他们选好了阵营,无非就是觉得这对师兄弟有着习武之人的正义之气和最朴素的善恶是非观。
哪怕是一度为军阀爪牙的张亦,人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想选这条路的,也知道自己在为虎作伥。
而既然世界有异人存在,很多事情最好就是多加一手防范准备,先生身边多几个异人好手,安全也有保障。
毕竟说实在的,就先生他们所做之事,若不是刚好撞上抗战,说不得就连异人都是先生他们需要考虑对抗的因素之一。
因为大多数异人本身所在的阶级,就是要被推倒的三座大山之一。
而且因为自己随手布下的这道暗手,这对师兄弟也确实在这历史洪流中改变了些许,张亦这位本就投身于军伍之中的武人,替一位先烈挡下了死劫。
只是王一没想到,这个张亦没出什么事,倒是他的那位师弟马锋出了问题。
“民国十九年,板仓失踪,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怎么定义为失踪了?”
尽可能平复内心的情绪,王一合上信件,看向刘谓,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事实就是如此,我还专门去那里走了一趟,现在那地界可是乱的很啊,攘外必先安内,那可是內患之地。”
“别在这套我话,说你知道的。”
“就我判断来看,那里发生过一场恶斗,不下十个好手在那厮杀过,其中一个,就是你一直让我关注的马锋。”
“那你说说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还能为什么,护卫,救人。只可惜我再怎么还原现场,再怎么搜集,也没找到其他线索,我连他救的人是谁,有没有救到都查不到,不过嘛···”
刘谓从袖口里掏出一份民国十九年当地的报纸,将其放在桌上。
王一一眼扫过,手掌在上面拂过,不露声色将其化作齑粉。
“杀良冒功?”
“总得跟上头交差不是。”
“失踪了也好,失踪就是没有消息,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老刘,多谢。”
“没啥谢不谢的,授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就是我担心伱啊,我算是看明白你小子站哪边的了,但这年头,像我们这样有家有业的,再怎么看好,都得两边下注,你这样单押,容易血本无归啊。”
“对你们来说,是两边下注旱涝保收,对我而言,有进无退。但你既然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现在在那边发生的事,咱们圈里人也下场了,而且早早就选好了边?”
“这刀不是落在自己头上,自然是不知道疼,没人想当下一个大清朝···”
王一沉默,扭头,看向刘谓挂在柱子上那张‘莫问国事’的木牌,只觉得这木牌有说不出的嘲讽。
气氛在这时候说不出的压抑,刘谓也不敢作声。
他之所以敢这样跟王一挑明,说白了就是因为江湖小栈是情报中转站,他们站不站队其实都没啥过多影响,谁也不会为难他们。
但是对于当下很多在世俗有产业的门派而言,王一所站队的一方是很多门派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一方。
到了如今,刘谓也回过味,知晓为啥天师府那边张静清一代天师竟然狠得下心把天师府的未来张之维给逐出门庭。
因为张之维跟王一一样选择了另一方,而那一方的未来对于天师府这个根植在中华大地上近两千年的玄门而言,算不上什么好未来。
不逐出师门,那天师府就连当下都无法保证。
至于张之维最后能不能成,张静清也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异人莫谈国事,呵呵。”
沉默许久的王一突然开口,便让刘谓冷汗直流。
“老刘,我且问你,那边所谓的剿匪之事,除了龙虎山之外,还有哪家下场了。”
“王一,你冷静点。”
“放心,我很冷静,大伙都选择站队,各司其职罢了。只是有些账我现在可以不跟他们算,不代表以后不跟他们算,总得先记上一笔吧。”
“秋后算账是不是太···”
“功是功过是过,有些账不现在记着,日后他们要觉得自己守土有功,拿这个来说事我也好跟他们掰扯。”
“说的好像你稳赢一样···得得得,怕了你了,目前湘西柳家是明确下场了,这柳家算是那地头除了龙虎山之外的大世家,而且他们家练的手段是赶尸一脉,阴煞之炁,需以尸体,尸骨为养料,跟你站队的那一边天生八字不合,他们能不下场吗,但真要说缺德丧天良,可轮不到他们啊。”
“放心,我晓得轻重,这秋叶海棠图,就麻烦你这边多拓印个十份八份的,尽快交给我,有劳了。”
“好说好说。”
脑门冒着汗,刘谓跟送神一样把王一送走,看着身后挂在墙上的秋叶海棠图,也是无奈叹气。
“自从接了这家伙的生意,我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啊,柳家啊柳家,你们自求多福吧,这家伙的威势都快赶上龙虎山那位天师了,被这位惦记着随时准备秋后算账,你们家也是够够的。”
吐着槽,刘谓这才关门准备给自己来上两口,只是当他摸向自己腰间时,才发觉自己别在腰间的酒葫芦不知什么时候被王一给顺走了,顺带还给自己留了张纸条:莫要贪杯。
京城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王一的回归而出什么乱子。
但要说变化,也确实有。
从关外躲避战火到关内的难民越来越多,跟着这些难民一块的,还有成群成群坐着火车回来的奉军伤兵。
看着这些人人带伤,带着不甘却又不得败走关内的奉军士兵,王一也没什么苛责少帅的心思。
确实打不了,能在关外坚持这一年多已经是极限了,彻底沦陷也就这年前年后的功夫。
王一也明白,随着关外彻底沦陷,留给他的时间也就所剩无几了。
这一天,随着刘谓这边把拓印十份,勾勒完成的秋叶海棠图交给王一之后,他便在第一时间坐上了离京的火车。
辗转数日之后,王一便孤身一人来到刚刚经历过第三次反围剿的地区,来到那个名不见经传,名为板仓的小地方。
此时的王一来到已经来到一处简陋的民宅中,看着这简陋的民宅,王一站在门口,对着这里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小心翼翼踏入其中。
闭眼,真炁从自己身上逸散出去,化作看不见的触手探索着这处故居的各个角落,直到在一处墙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