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温,是你吗?”艾德一边挥刃一边呆滞地开口问道。
是我,罗温,罗温·夏尔。声音像寒风般贫瘠又冰冷,却又莫名熟悉。
艾德,我年轻的小友,现在你站在和我一样的地方,做着我曾经做过的事情,你作何感想?
大提琴的哀乐在无名之处飘荡,鲜红的花朵摇曳飞舞,仿佛某种活着的纪念碑。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我本应保护这些人,可现在我却突然成了他们的刽子手,太奇怪了。”
艾德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温热的镰刃,疑惑地说着:
“我本应该感到可耻,可我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可耻之处。我只觉得疲惫……还有伤感。我就快走不动了。”
一阵困倦的、带着锈味的风吹过,纷飞的花瓣席卷了整个天空,把天空铺展为红色的华盖。艾德尽力不让自己去想它真实的模样。
他突然有种冲动,此时就倒在这里,汇入那温暖的池水中,似乎也不错。让它把一切都带走,干干净净,再也没有烦恼的事情。
“我是不是疯了?”
疯狂正是世界本身的色彩之一。你只是变得更成熟了,艾德,成熟意味着担当责任、直面过失,而不可推脱于一时权宜。
“可我真的感觉很累,我已经快挥不动了。”艾德麻木地挥舞着镰刀,像是麦田里汗流浃背的农夫。
别倒在这里,艾德。你要继续走下去,带着其他人一起活下去。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做到了。
“那你呢,罗温?我希望你也能活下去。”
我已经老了,老人是早晚都要死的。我不奢求自己能够安然死于睡梦中,那对我来说太过仁慈了;
可你还年轻,年轻意味着即使最糟糕的事情也有机会转变,即使做错的事情也有机会弥补,像花儿枯萎又盛开。
艾德从迷蒙的晕眩中挣扎着惊醒,奋力瞪圆双眼问道:
“等等,你真的是罗温吗?还是仅仅只是某种幻觉?”
乐章就快结束了。在结束时把枪扔进湖水里,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什么?!
艾德这才惊觉大提琴的乐声已然渐熄。天空中的花瓣淅淅沥沥地减少了,渐渐融化成红色的雨水。
幻觉消失了。他孤零零地站在大厅里,像是独幕剧终场的演员,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是那舞台上残破的道具。
突然间,血池中的漩涡如沸腾般狂涌。伴随着恐怖的啸叫,数十条手腕般粗细的脉络状发束从血池里爆发而起,如巨蟒似的蜿蜒伏行向四周爬去,其中几条发束正是向着艾德藏身的方向而去。
不好!
艾德立刻结束了投影,起身向着反方向逃去。可那触须的速度过于迅速,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追到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