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他俩吓到了,全部都围了过来。
李缜的手抓得很用力,黎清有点痛,想让他松开,回头看他,发现他几乎全身都在抖,整个人定定地立在水中,像站在悬崖边上似的,仿佛一步之遥外就是恐惧与绝望,动也不敢动。
“没事,”李缜主动安慰大家,“吓到了而已。”
黎清发现他居然还能笑,但他的慌张无措骗不了近在咫尺的黎清。黎清将手盖在李缜的手上,好似四两拨千斤,又像羽毛拂动了万钧巨力,黎清轻轻地就将李缜用力得关节发白的手从自己身上捋下来了。
“饿着肚子被热水一蒸有点晕了,我先回去了。”黎清朝大家说道。
借着水雾的掩护,黎清的手顺着李缜的小臂一路滑下去,没入水中,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岸边走。有眼色的都没说什么,唯一一个没眼色的kitty被rita支开去买雪糕去了。
在水里走路的感觉很不舒服,走每一步都要付出比平常多一倍的努力。
李缜可能是因为怕水,从未这样在水里走过,走起来跌跌撞撞的,好像刚刚学步的孩童,幸而黎清牵着他。他是穿着衣服直接跳进水里的,所以浑身都湿透了,黎清拽着他,赶紧走进室内,生怕他着凉了。
“赶紧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黎清说道。
李缜驯顺地点头答应。
黎清窝在房间的单人沙发上,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淋浴声,发起了呆。刚才李缜在水里朝他冲过来时的样子,仿佛在他脑海里定格了,很难忘记。sunday挨着沙发蹲坐在地上,脑袋放在沙发上,眼睛水汪汪的,很失落,因为李缜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摸它。
黎清伸手摸摸它,挠它的下巴。
浴室里的淋浴声停了,但李缜好久都没出来,黎清看着时间等了又等,还是放心不下,上前敲门。
“李缜——”黎清叫道,“洗完了吗?”
里头没人搭理,黎清又敲了几遍,还是没人搭理,他有点急了,说道:“那我开门了啊?”
黎清都做好打算要打电话给酒店前台了,幸好门没锁,他一压门把手,门就开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李缜在里头对着镜子用毛巾搓脑袋,见到黎清进来了,一脸惊讶。
“怎么叫你都不搭理的?”黎清皱着眉头数落他。
李缜无辜地说道:“我正擦头发呢,没听见啊。”
黎清没好气地说道:“你那头发就一点点长,擦啥啊。”
李缜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伸手捻起自己的头发给他看,笑嘻嘻地说道:“长长了一点点呀。”
还是那个标志性的酒窝,在李缜英俊的脸上特别讨喜。黎清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边说着“快点”边关门出去了。这一次,李缜很快就出来了,穿着灰色的家居服,重重地躺在床上,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对黎清说:“你去洗吧。”
黎清将信将疑地看他几眼,但又不好提刚才的事情,只好进浴室洗澡去了。
李缜那件湿透了的浴衣扔在了脏衣篓里,黎清看着出神了好一会儿。洗澡的整个过程里,他都在犹豫,犹豫该不该开口问刚才的事情。对于黎清来说,这不是问一句这么简单的事情,问了,就等于他打算越过那条界线,问了就要管,管了就很难放。
一开始,他并没有把李缜的剖白当真,即便是他有过许多心动的瞬间,但因为李缜界线分明,他一直没有让自己做好投入这段关系的准备。
是的,李缜看上去就像热情的小狗一样,谁摸摸他的头,都可以被他热情欢迎。但黎清清晰地感觉到李缜画在他们两条中间的那条线,越相处越清晰。
无论是那个拒人于千里的房间,还是没有一起过夜的那晚,都是那条线的一部分。
黎清很理智,也很在乎所谓的“成年人的体面”,不过,也有可能是还不够喜欢。
如果足够喜欢,就会有对等的失落与不忿,那么那天晚上在车上的那通电话,黎清就会直接问他“我可以留下在你房间里过夜吗”,而不是不咸不淡地刺一句“你回房间睡吧”。
黎清自动自觉地退回到线后,这会儿又要主动跨过去,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