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从楼梯间走出来，发现办公室走廊上零星站了几个人，大家眼神都很尴尬，夹杂着探究与好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声音可能真的很大。
rita小碎步跟在他身后，小声说：“但没听清你们说什么，不用担心…...”
黎清想说句“谢谢”，但发现喉咙哽住了，轻轻地清了清嗓子，走廊上的大家惊弓之鸟似的，纷纷四散回办公室去干活儿了。
“谢谢。”黎清这才说道。
rita担忧地说道：“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
黎清直接抓了车钥匙和手机离开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李缜。他也没走远，先到楼下买了杯咖啡，给跨年演出的live house负责人打电话，打算说清楚自己想要翻查监控之后就直接开车过去看。
“监控吗？可是年前的监控基本上都清了，跨年隔得太久了，估计没有了，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黎清的心直直地往下坠，但还是礼貌地道谢：“没事，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黎清把手机甩在桌上，手机发出重重的“砰”一声，滑出去好远，幸好停在了桌子的边沿。黎清脑子里乱得很，但又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一团乱麻似的局面，越想头越痛。
过了好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压根就没在想办法，而是反复在想刚才他和李缜说的那几句话，想李缜看向他的眼神——想要强装镇定坦然，但又那么慌张惶恐。
手机响了，是柯灵打来的，黎清一时半会儿不想接，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杯冰美式灌了，打了个冷颤，打算回去了，抬头一看，见到李缜从办公楼里快步出来，手上还拽着个人，是林至。
李缜个高腿长，走得极快，林至长得像豆芽，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就在这会儿，手机还在一直响，他接起来，柯灵话说得很急：“哥，你在哪儿啊，你们部门那个李缜，刚才冲进我们办公室，把小林拽走了，凶得很，不知道去哪儿了…...”
黎清边往外走，边说道：“我看到他们了，我来处理。”
好在现在还是上班时间，离午饭也还有好久，公司楼下并没有什么人，黎清抬头张望了一会儿，就锁定了两人的位置，他们在往公司旁边的一条小路里走，路上除了一家便利店就没有其他开着的门，也没人。
黎清都还没拐弯，就听到了林至的声音：“你干什么？！放手！我要报警了！”
“是你拍的吗？”李缜问道。
李缜的声音很冷，黎清没听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听着很吓人，怪不得林至说要报警，黎清都怕他要打人。林至明显慌了，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拍、拍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呢！”
李缜说道：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搞这些小动作干什么？”
林至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你胡说什么？”
“视频，”李缜面无表情地重复道，“视频是不是你拍的？”
林至大叫道：“我都说我不知道！不是我拍的！你要干嘛？！我要报警了！”
黎清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住了李缜抬起来的手臂。李缜一只手拽着林至的衣领，另一只手捏着拳头举起来了，被黎清拽住了。
“冷静点！”黎清叫道，“你疯了？！”
李缜没想到黎清会在这儿，整个人愣住了，就趁这个时间，林至挣脱了李缜的手，连滚带爬地顺着小路冲出去，连头都没回，慌张得很，就凭他的这个样子，黎清心里断定，视频肯定是他拍的，也肯定是他发的。
“这里有监控的，你要是动手打他，这事儿就没法收场了！”黎清着急地说道。
李缜慢慢地把举起来的手放下，但拳头还捏着，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凸起。黎清放开他的手，直勾勾地打量他，眼前的李缜很陌生。
黎清面前的李缜总是笑着的，露着小小的酒窝，就连脸被打得肿起来也要轻松地笑。除了一次，在温泉的那次，脆弱惊恐。
但现在又是另一副样子，脸色发白，眉头紧皱，黎清从未留意过他有如此锋利的下颌线条，也从未发现过他和他耳朵上的金属耳饰是那样适配，都泛着冰凉的冷光。黎清也没有想过李缜居然会冲动得想动手，黎清一直觉得他是人畜无害、有求必应的，黎清有时甚至还想劝他，做人不能太容易说话，不然容易被欺负。
这时候，这个陌生的李缜，一言不发，转身擦过黎清的身侧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