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弥虞说的太过坦荡,几个人稍微都愣住了。
“小虞,别?添乱,快回来。”弥远清站起来,神色有点尴尬。
“我没添乱,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不就是在意这个吗?我现在回答了,这事不是很清楚吗。”
而且比起让江北祁说,她?来说的可信度更大吧。
本来就没什么。
只是对此避如洪水猛兽的大人,才?会无比在意。
江北祁握了一下她?的手,之后往前一步,看着江为?淮。
少年的声音淡淡的:“爷爷,这件事,我们能单独谈吗?”
他脸上还顶着鲜红的掌痕,却很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此时邹也匆匆推门进来,作为?班主任过来了解两个学生的情况,之后和两方的家?长?都进了沟通。
毕竟是在校外?发生的事情,邹也只能说说两个人学习的情况。
“两个孩子的成绩都很好,弥虞一直很稳定,一直是年级前十,江北祁上学期进步特?别?大,期末测试拿到了全年级第一,这是很值得表扬的……”
听?到这番话,江为?淮的神色才?略微缓和了一些。
邹也委婉提了一下两人或许能够被保送的事情,可是弥虞瞅自己父母和江为?淮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松动多少。
弥虞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邹老师,明明自己和江北祁一起保证过不会让他操心,结果最?后还是闹成这样。
她?心里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邹老师,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您是早知道,还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这时林枫语忽然问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邹也沉默了一会,说:“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违背年龄的事情……”
“所以您早就知道?”林枫语说,“我和弥虞爸爸远在s市,平常工作太忙,确实是没跟您经常保持联系,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您也应该跟我们提前知会一声吧?”
“妈。”弥虞忍不住打断她?,“您别?为?难邹老师了,我们回去谈谈,行吗?”
之后两个人都请了一天假,各自回家?跟家?长?进行沟通。
江北祁跟江为?淮回了江家?祖宅。
祖宅位于津北城近郊,中式风格的宽阔宅邸,装设亭台楼榭,石林清泉,低调却难掩气派,少年上了白玉台阶,进入祖宅内部,路过庭院深处时,瞥了一眼引了条清澈河流经过、栽种着无数名贵绿植的精致园林,再往后看,身后就是辽远青山。
木质雕花长?廊下,鬓角斑白的中年女人抱着一盆春兰走过,抬头看见他,眼角的褶皱顿时惊喜地展开了:“小少爷,您来了?”
是从前看他长?大的女佣人。
他微微向她?颔首,轻轻勾了下唇。
走在鹅石铺就的小路上,少年的视线扫过古朴精致的屋檐楼脚,垂眼进入一扇门,神情不辨乐哀。
夏雨淅沥,空气里弥漫着朦胧的水雾,江北祁站在屋下,抬眼看雨水落入精致花纹的广大石地,只见四水归堂,桐灰色的雅坛置于最?中央,雨滴扑簌簌落下,打在盛着清泉水坛里,树叶沙沙作响,典雅优美至极。
——除了一年一次的新年聚会,他平常不会来这里,偶尔和族中长?辈的几次会面,也都以不欢而散告终。
少年恍惚间想?起,那些他能放肆跑过长?廊和屋外?庭院的日子,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江为?淮坐在对面屋檐下的藤条长?椅上,手里端着一盏龙井。
老人的手慢条斯理地滑开茶盖,热气从精致瓷盏幽幽升腾到空中,低头抿了一口,檐下雨声滴答不停,再一抬眼,少年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
依旧是冗长?的安静。
江为?淮垂眼饮茶。
江北祁静静地站立着,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喝过一滴水,喉咙干渴的厉害,却依旧是沉静的模样。
江为?淮将茶盏放于桌上,瓷器碰击桌面的清脆声音后,他声音沉冷地开口:“你跟弥家?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北祁不假思索地说:“我喜欢她?。”
“……”江为?淮没有说话。
“爷爷,一个月前的市奥数竞赛,我是第一。”江北祁抬头,眼底是亮的,“我能被保送到京州大学,在那之前,我很努力地在学习,我……不再是烂泥。”
他攥了攥指尖,坚定地说:“我想?和弥虞……我想?和她?在一起。”
“……我真的,很喜欢她?。”
像是想?到什么与那人有关的事情,少年的眼神柔软下来。
江为?淮神情冷淡:“够了,到此为?止。”
“……”
少年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爷爷,我不明白。”
老人沉沉地说:
“你才?多大?高?中没毕业,懂得什么?你以为?保送了京州大就能让我满意?你父亲当年上的清大,你母亲也是。”
江为?淮看着他,眼神里不无淡淡的讥讽,“到你这里,就为?了一个女孩,放弃清大的名额?江北祁,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茶盏里的茶有些冷了。
热气不再氤氲,雨声变小。
江北祁却忽然笑了一声。
“爷爷,你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吧。”他淡淡地说。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就算什么都考不上,也可以去国外?的名校镀金,将来继承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