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
这句话在江北祁的耳朵里落下,他双眼失去了?神采,垂着眼,很久没有说话。
世界好像变成了黑色的。
唯一的救赎也失去了。
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在乎的了。
他麻木地想。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半夜里?,江北祁发起烧来。
很疼。
好痛苦。
不想麻烦云妈,他挣扎着爬起来,翻找到药,就着水咽了?下去。
他重新躺回?床上,身上好冷,裹紧被子,银色项链被攥在手里?,江北祁闭紧双眼,意识陷入一片昏沉。
“我?会好起来的”
这么默念着这句话。
好像就可?以骗自己,真的能?好起来一样。
一星期之后,江北祁重新回?到京也中学上课。
少年坐在位子上,看书,写题,做笔记,桌子上摆了?很多习题册和卷子。
繁忙的高三学习冲淡了?一切娱乐生?活和闲谈的兴致,大家都投入到紧锣密鼓的高考冲刺中。
一切仿佛如常,只?是少了?一个少女。
她曾经带来很多欢笑,和班上的女孩子相处都很好,大家都无法忘记她。
可?是,因为一些不可?启齿的原因,她忽然转走?了?。
晚自习时?,夏桐从卷子前?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听着教学楼外面传来高一高二年级举办舞蹈大赛的音乐声响,小声说了?一句:“好想念弥虞呀,我?们之前?也在阶梯教室里?跳过舞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夏桐说到这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班机的某个地方。
就见不远处江北祁神色淡淡,垂着眼睑,依旧在写着题。
她松了?一口气,扭回?头。
没人看见,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少年一直写个不停的笔尖忽然停住,久久都没有再动。
邹也把江北祁叫到办公室里?。
望着面前?面色沉淡的少年,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对方肩膀,说了?些鼓励叮嘱的话,就让他回?去了?。
临近高考,所有人都被上了?发条般紧张,老师在课上争分夺秒地讲着习题,学生?的笔尖在卷子上不停地写。
上课,做卷子,上课,做卷子。
繁重的课业让人喘不过气来,每天都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进学校天是黑的,离开的时?候,天也是黑的。
某一天放学时?难得没有晚自习,江北祁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月份的北方很冷,唇边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他站在繁忙的街角,等着绿灯亮起。
望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那个名?字,他最终还是拨下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后来几天,他明明知道根本打不通,却还是在打,往那个不会再有回?复的聊天框里?发着消息。
直到又一个晚上,江北祁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手机忽然嗡鸣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打开一看。
上面是很简短的两句话。
“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
少年愣住。
收到短信的狂喜在看到内容后被瞬间冲淡,他站在那里?待了?很久,直到绿灯亮起,身边陆陆续续穿过无数有说有笑的行人。
周六的晚上,街道上车水马龙,巨大的商场广告牌闪烁着绚丽的光,人们神色轻松地提着购物袋,尽情享受着假日?的闲暇。
甚至有人回?头看向定住的少年,窃窃私语两句,似乎在好奇这个帅气的男孩子为什么神色难过站在原地。
后面的人急着过眼前?的马路,江北祁被人往前?轻轻推了?一下,他踉跄了?一下,站直身体,却觉得已经被全世界抛弃。
少年抿紧唇,一点冰凉忽然落在了?脸上。
他抬起头,看着黑色的天空,洋洋洒洒地下起雪来。
不远处商街的裸眼大屏里?正放着一个歌手的现场live,歌手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清澈的雪:
“潺潺流水终于穿过了?群山一座座,好像多年之后依然执着……”
他跟着轻轻哼唱着这首歌,过了?一会,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滚滑过脸颊至下颌,最终砸下来落入茫茫雪地之中,杳无音信。
他边哭边轻轻苦笑,漫天的白?色雪花纷纷扬扬,不断温柔地落在少年的身上。
18岁时?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甚至能?为她去死的女孩子,不要他了?。
潮湿的雨季早已过去,只?有他还在溺水。
……
——
美国,新泽西州,别墅内。
弥虞从房间里?擦着头发出来,见客厅的弥泽西在摆弄她摔坏的手机,见她出来,随手递给?她另一部新的,说:“原来那部进水,用不了?了?,你用这个吧。”
她接过,脸上没什么表情:“原来的电话卡呢?”
“泡湿了?,也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