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地龙听着上头的豪迈言语,真是想死的心的都有了,感情现在不是轮到你们出场,在那说风凉话呢。他孙地龙不过是区区的六品武夫,还是个搞偷袭的刺客,这大白天的,身处台阶上,进不能进,退又不敢退,还要独自面对一个二品宗师,要说心里不打鼓,那是纯粹骗人的。
这是名副其实的抽了根死签啊!
孙地龙无奈叹了口气,顿时面如死灰。
朱阁将长刀握在手上,作出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
“名号都报完了,现在是不是该亮招式了?”
孙地龙心头一颤,赶忙伸手喊停。
“等等!”
朱阁停下脚步,笑问道:“还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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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地龙眉头微皱,暗暗思索,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三姑妈家对面那户邻居的表姨夫和你是同姓,你俩可能还是亲戚。”
少年愣在原地,表情一下变得十分精彩。
“这关系,是不是扯得有些远了?”
孙地龙摆摆手;“一点都不远,这才哪跟哪啊,咱们动手之前不妨先叙一个旧。”
朱阁笑了笑,歪着脑袋想了一阵,答道:“可以啊!”
然后,鬼门关中最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两个本该生死相斗的人,竟然聊起了家常,说得还挺得劲,直到日落时分,少年的脸上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所以说,你三姑妈家的女儿其实并不是她亲生的,而是捡来的。亲生父亲又恰巧是隔壁的王大爷。王大爷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隔壁家的遗产,唆使自己的儿子娶了隔壁邻居的女儿,最终新婚之夜,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兄妹俩的关系被曝光。王大爷气得原地升天,谁料后面又被证实王大爷的儿子其实也不是他自己亲生的,而是他表姨夫外面调换的私生子。所以这两位的结合没有半点问题,王大爷苦心算计,不仅搭进去一个女儿,最后还把自己的命给整没了?”
朱阁看着泥地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关系图,终于将这狗血的故事给捋顺了,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你这脑洞,不去写书,当什么杀手啊?”
孙地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灿灿一笑:“先生谬赞了。”
随即少年又道:“我这也有一个相当有趣的故事,想不想听?”
孙地龙看了一眼日渐落下的夕阳,心中盘算得等天完全黑下来自己才有出手的机会,便欣然说道:“先生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朱阁微微一笑,拿出树枝,在地上演画起来。
“话说我们这些人其实都住在一个球上,上面有山又有水。”
孙地龙:……
“然后某一天,从更远的一个球上飞来了一个婴儿,他跟正常人不同,屁股后边长了根尾巴,被一位好心的老人收养,然后……”
不知不觉,夜幕笼罩大地,台阶前点了烛火,少年依旧讲得兴起,就连原本敬而远之的守门人,不知何时也悄悄凑了过来,洗耳恭听。
孙地龙听到关键处,忽然提问道:“先生,我知道武者的真气能附着到兵器或拳脚上来增强杀力,炸个石头毁座山我信,但你说的这个龟什么波真能打那么远,连月亮都能轰掉?”
朱阁很不满他的中途打岔,用刀鞘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都说了是故事,听听就好了,哪来那么多的问题,刚才讲到哪了。”
孙地龙无奈揉了揉头:“讲到天下一地武道大会了。”
少年点点头:“对,接下里就是胜负即将揭晓的时刻……”
孙地龙看着眼前滔滔不绝讲着故事的少年,第一次为自己的拖延计划感到后悔。这人脑袋里装的东西比他想得还要古怪,天马行空,闻所未闻。偏偏起了头就收不住话,他中途几次想借机离开,结果都被对方给无情拦了回来,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最为擅长的土遁术是个暗中潜行的功法,总不能当着人家面慢慢钻进地里去吧。
好在最后,孙地龙来了招投其所好,说是肚子饿了,去那些吃食回来,好再听少年继续讲。
朱阁恰巧也饿,摸摸肚子,便放他离开了。
孙地龙一路走到阴暗角落,刚松了一口气,结果立马就被几十双眼睛给盯上了,吓得他这专门搞偷袭的刺客都险些叫出声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被击败的二十多名‘百鬼"。
“孙地龙,你跟那位聊得挺投缘啊,从白天一直聊到深夜()
,恭喜你,你现在是我们中撑得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孙地龙没有搭理这群人的调侃,宫殿上方传来的阵阵杀意让他明白自己要是再不出手,那等待他的就不单单只是几句调侃了。
躲在墙后,又再次确认了一下少年所在位置,孙地龙冷哼一声,口咬匕首,眨眼间就遁入了地下。
而在台阶前的朱阁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在他身后有道黑影正悄然逼近。
突然,地底下传来一声惨叫,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少年笑着转过身,将出了鞘的刀缓缓拔出,上面还残留着大片血迹。
朱阁对着小孔叫了一声:“不好意思,刀放错位置了,用不用救你出来?”
地下没有动静,很快又化作一团黑影,灰溜溜地逃了回去。
少年嘴角一扯,将刀上血迹擦干。
今日才只战了两人,看来又会是个慢慢长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