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与黑蝎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浓浓的震惊,这个手势是他们儿时的约定,发誓今后只会出现一次。
两人看向身后大殿,没有过多犹豫,也立马下定决心,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黑蝎当机立断,双臂挥舞,只见数枚钢针飞射而出,将半空中飞舞的小虫击落。
几乎同时,隐蔽的密室内,屏息凝神的赫连武睁开双眼,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三人微微额首,随即分头行动。
赤练返回丹药房,冲破守卫,将能在短期内暴涨修为的丹药全部拿上。她走的本就是霸道刚猛的路线,如今全力一搏,也不在乎会不会自损静脉了。..
黑蝎去了兵器库,将需要的各类暗器以及绳索兵刃一一装备在身上,同时脑海中开始模拟可能遇上的各种情况,务必不疏漏任何一处细节。
白泽先去了胡瑞的店里,打了两壶酒,返回台阶前,一壶
交到少年手中,一壶自己留着。
朱阁看着眼前的酒壶,扯了扯嘴角,早知道就该说要一壶好酒了,这玩意儿实在太磨砺舌头了。
朱阁不知道,在白泽的眼中,城内最好的酒就是它。
返回清幽小院()
,屋内毁了容貌,气质内秀的女子正在择菜,见白衣男子回来,双手在衣裙上擦了擦,正欲起身去煮面。
白泽压了压手,示意她先坐下,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是那人派来监视我的,也知道你经常会在面里下药。”
女子闻言娇躯一颤,眉眼低垂,十指紧握拳头,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白泽笑道:“没关系,你煮的面,我爱吃。我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我还是希望告诉你,我白泽喜欢你,别问为什么,问了我也不会说。”
女子轻咬嘴唇,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溢出血来犹不自知,不知喜悦还是悲伤。
院落寂静,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男人挠了挠头,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今日一口气说这么多,已经有些面色微红。
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这姑娘动心,可能是她每次下完药之后,生怕不妥,都会亲自先尝一口吧;又或是笨手笨脚地处理家务,努力让自己显得有用一些;再者就是每次被悄悄带去问话,回来时脸上都会莫名多出几道划痕。
作为说谎的代价,女子清秀的脸庞早已不如当初那般好看了。
白泽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练过武的她根本藏不住半点心思,一旦被拆穿,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三人明知道她是被派来监视的,也依旧配合着演戏。解药的传递需要师姐赤练大大咧咧的行为举止作掩护,好在那些药只是限制自身修为进展的,并不致命。
如此一来,女子看到的既是‘事实",也不用再受皮肉之苦。
三人自子始终都知道自己身处监视之中,赫连武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何况还是被自己屠灭的部落所遗留下的幼苗。
白泽确实找过毒医,不过不是为了治自己的眼睛,而是为了求他定期将解药混入师姐练功所需的丹药内。
老人与赫连武只是合作关系,并非所谓的同盟,敲定报酬后,也就欣然答应了。
只怕赫连武做梦也想不到,他自认为掌控的一切,可能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白泽将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这是他俩最常呆得地方,微微转动酒壶,犹豫片刻,轻声说道:“这酒……等我回来再喝吧。”
说完,转身离去。
不知容貌,不知姓名的女子蓦然站起,张开嘴,喉咙中发出无比沙哑的声音,宛如破了洞的大鼓,风沙吹过,嗡嗡作响。
“别回来太晚,面……会糊的。”
女子的声带已经严重受损,勉强挤出的声音也是无比难听。
她知道他的耳朵很好,喜欢安静,自己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玷污。但不知为何,竟情不自禁地开了口,说完以后她就立马后悔了,捂着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既仿徨又后悔。
男子身形一滞,停在门口,自然垂下的手臂牢牢握紧了拳头。一时间,愤怒、内疚、怜惜复杂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最终深深吸了一口,他转头笑道:“嗯,很快回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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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宫殿台阶前,朱阁试着将酒喂给马喝,结果只喝了一口,这位也没了兴致,打着响鼻,四蹄来回踱步,可见刺激不小。
少年哈哈大笑,又向远处躲着看的孩子摇了摇,后者立马躲得更远了。
当白泽三人处理完所有事情,返回之时,一壶酒已经被朱阁‘糟蹋"了不少。
朱阁试着往蚁群又滴了一滴,问道:“酒我拿了,想要我帮什么忙就直说吧。”
赤练与黑蝎欲言又止,白泽上前说道:“一会儿我()
们三人进去,神武殿内可能会射出响箭,到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千骑马匪向这涌来,希望有人能够拦下。”
朱阁呵呵一笑,这事儿可不好办,拦人可和冲阵不同。后者只需一股脑往前冲就好,可拦人还得顾忌四周,不能放一个人过去。
见少年眉头紧锁,赤练还当他没有把握,咬牙说道:“无需拦截太久,若是有难,兄弟可自行离去。”
朱阁摇摇头,说道:“这倒是不难,可我没把握留活口,可能得死不少人啊。”
黑蝎眼神微动,立马开口说道:“都是些十恶不赦之人,无需手下留情。”
朱阁挑了挑眉,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能放开手脚了。
得到少年保证,三人喜上眉梢,也不迟疑,转身登上台阶。
十几年的卧薪尝胆,可能就为今晚一战。
朱阁看着三人坚毅的背影,倒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一出。
徒弟杀师傅,说是谋权篡位似乎又不太像,反倒带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这样的眼神,要么为所爱之人,要么为所恨之人,反正比朱阁这半路闯进的人有大义的多。
所以他不搅局,无论谁胜谁负,反正他稳坐钓鱼台,跟剩下那个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