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高楼林立,一束阳光打进来,盆栽绿植愉快地伸展懒腰,绿叶莹翠,生机勃勃。
钟表,指针指到八点二十。
禾央坐在沙发上,托腮,目光看向窗台的绿植,叶片凝着水珠,颤巍巍地落下几滴,暖黄色的阳光为其镀上层柔和光晕。
厨房传来抽油烟机的声响。
她微不可查地吐出口气,悄悄转移视线,从客厅可以看到厨房,厨房安装的推拉门,没关,男人高大挺拔立在流理台前,没系围裙,因为听到禾央要出去吃,外面的早饭无异于小笼包煎饺之类的,没提前和面,他准备做羊肉粉丝汤,正是入秋的季节,喝了暖身体。
禾央的目光再次落在房门的把手上,又缓缓吐出口气。她的眉眼都耷拉着,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手机叮咚一声响。
禾央先是扫了眼何城,见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切羊肉,没听见,她就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往卫生间走。
何城回头看了她眼。
禾央镇定自若地进了卫生间,将门反锁,坐在马桶盖上,出了会儿神,这才打开手机。是李可昕发来的消息,问她现在的情况,问她为什么不给她回消息,是有什么事情吗?
禾央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句,刚想跟李可昕说明她现在的情况,可紧接着就被否定。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人际关系挺单薄的。大学倒是有几个好朋友,毕业后奔向东西南北,家里人早已经断绝关系,就算没断绝关系,也帮不上什么忙,单位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待下去,何城看样子是不想让她继续上班的。
唯有好朋友李可昕,如今又处在人生低谷期,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要她帮自己,怎么帮?
禾央是见识过何家的权势,现实中何城自杀后,整家医院几乎都被安排安保人员,一层楼全被何谨言包下来,除了治疗何城的医生谁都不让进,严格说起来,就算是苍蝇都飞不进去。而且,何谨言不是善茬,当时就能二话不说将她关在医院,此时何城发疯,何家就没有个能管得了他的!
禾央纠结地薅了把头发,打字:最近工作忙,没办法及时回复你的消息,你自己玩,房租租到年底,你尽管住着,何城的事我都知道了,他那时候病发了,现在还挺正常的,准备带他去医院治疗。
李可昕的消息立马弹出:你还要和他在一起!神经病疯起来是会杀人的!
禾央蹙眉,回复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许是她在厕所待的时间太久了,门外传来脚步声,何城捏住门把转了下,没打开。
语气急躁:“央央,开门。”
禾央立马把聊天记录删除,把李可昕设置成黑名单,看到光秃秃的聊天界面,她松口气,仍旧坐在马桶盖上,没听何城的话给他开门,门外的人声音越来越急躁。
最后,何城拿了串钥匙,开门。
何城刚切了羊肉,身上带着股似有若无的羊膻气,他穿件纯白短袖,露出遍布划痕青筋微凸的小臂,站在卫生间门口,大半的光被他挡住,他的脸沉在黑暗中,慢步朝着禾央走近,脚步声落在地面。
像一阵激烈的鼓响彻她的耳膜。
禾央骤然想起何城母亲的死因,被何城的父亲用刀砍死的,她的视线颤抖地落在他的手上,只有串钥匙,没有刀。胸口的窒息感微微减轻。
禾央冷静下来,仰头,视线由下而上看他,本是个充满弱势的姿势,她的小脸却凝着冰。
“我连上厕所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何城走到她身边,曲起条腿跪在地上,双手攀在她的膝盖上,目光委屈得像是只见到主人久不归家的大型犬,黑色碎发软趴趴的。
声音低,声线发抖:“央央,你别这样。”
禾央笑了声:“我怎样?”
何城垂眸,浓密睫毛颤几下:“你不喜欢我了。”
禾央:“是你先把我关在家里的。”
何城反驳:“不是关。”
禾央气得躲开他的手:“不是关,那为什么不让我上班?我现在连门都出不了!”
何城急忙辩解:“你出去了,还会回来吗?”
禾央难得沉默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