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赶至临县时,县令等一干人已经去了案发的客栈。
哥舒又顺路追了过去。
踏雪与寻常马匹不同,他比寻常的马匹跑得更快,耐力更强。
县令等人前脚刚至客栈,仵作验尸还未结束,哥舒就已经到了。
客栈外被县衙的兵役包围了起来。
屋内伯景郁微微扬起唇角,他的听力比寻常人好一些,最擅长的就是听声,寻常人只要在他面前走上一遍,下次哪怕蒙上他的眼睛,他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欧阳秋很无语,可他也无可奈何。
只能是听由他母亲的。
庭渊道:“你找块布,将银票包起来,等会儿我来喊三二一,喊到一的时候,你把钱扔过来,我们把人给你推过去。”
“行,就这么办。”
欧阳秋也不想和他们拖着,先把自己的儿子弄回来,至于别的,再说。
总归这些人是跑不掉的。
惊风斩断了绳子,将欧阳少琴从地上拖拽起来,与欧阳秋做好交换的准备。
庭渊则负责喊口号。
“三!”
“二!”
“一!”杏儿毫不犹豫地说:“我想,我要做官,我要为天下女子伸张正义,我要让天下的女子都能和我一样有选择的权利,不再局限于小小的一方天地,不再是某个男人的女儿,某个男人的妻子,某个男人的母亲,她就只是她自己。”对于如今这个结果,很多人都还觉得像做梦。
江哲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垚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了周少衍,对他们确实毫无好处,所有的谋划全都毁于一旦。
庭渊觉得让熹月姑娘开口,比让江四公子开口要容易一些。
他问熹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狠,要将你的亲姐姐置于死地?”
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双生胎之间有很深的血缘羁绊。
“你们有着一样的容貌,江城垚有什么好的,让你可以将自己的姐姐置之死地?”
江城垚的样貌甚至比不上周晓鸥,就是普通的长相。
“难道就因为他在火场里救过你?你就可以为她放弃你姐姐的性命吗?”
这个逻辑并不难推,熹月和江城垚是同一战线的,熹月帮着熹映作伪证,但她早就知道熹映会死,所以才会在周晓鸥按照既定路线的将“熹映”推出来时,选择闭口不言背刺周晓鸥故意露出破绽。
甚至有可能是她怂恿熹映杀周少衍,将熹映作为棋子,用完就杀,将所有的一切推到熹映的身上,即便熹映的尸体在水井里被找到,大家只会认为熹映是自杀而不是他杀。
熹映一死,一切死无对证。 亲眼看到京城外官员藏污纳垢,将他对官场和官员的想象彻底颠覆。
所有人都在和伯景郁强调,该如何做好一个君王。
没有人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残酷。
也没有人告诉他,出了京城,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表面岁月静好,暗地里都在发烂发臭。
飓风与赤风两人快马加鞭,在距离永安城二十五里的亭子接到了庭渊。
飓风朝赶车的侍卫喊道:“全速前进。”
庭渊撩开帘子问飓风,“怎么了?”
飓风来到马车旁说道:“王爷被气晕了。”
庭渊懵了:“?”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就能被气晕过去。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气。
庭渊对伯景郁的影响一向是很能隐忍的,即便是暴怒,发了脾气过去了也就好了。
实在是难以想象究竟是多大的事情能让伯景郁都气晕过去。
飓风道:“刘家偷田一案背后的主谋是当朝太师,四朝元老,王爷要称呼他一声亚祖,颜太师的地位在王爷心里,仅次于老王爷,君上,还有哥舒大人。他拿颜太师当亲爷爷……”
庭渊:“!!!”
难怪……
这可不能怪伯景郁心理承受能力差,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都没法接受。
来来回回查了这么久,结果查到了自己人的身上。
庭渊代入一下,好比自己进入市局实习的第一个大的连环凶杀案,一个非常凶残的连环杀人犯,查了半天发现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人,平日里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好人,结果背地里残忍地杀害无辜的陌生人,而且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自己口口声声说要维护正义,转头发现黑暗的源头就在自己的身边。
莫说伯景郁被气晕,就是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遇到这么个事,那也得气晕过去,心理能力承受差一点,一辈子都走不出来这种阴影。
“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种伤痛,不亚于自己的信仰被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