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渊:“我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思想观念,你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你接受的思想教育与我完全不同,在你接受的教育里,所有人都该臣服于你,而我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即便再与你争吵一次甚至是十次,依旧改不了什么。”
伯景郁:“所以你很平静地接受了?”
庭渊摇头:“不,我并没有接受,如果我接受了,那么我就不会与你在这里说这些,我只会轻轻一笑,然后说:他确实该死。”
伯景郁听着他的话,突然笑了,庭渊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一向很理智,即便是咄咄逼人的时候,他也不是胡乱发脾气,逻辑始终是清晰,每一句话都是能站得住跟脚的。
只有在浮光县那晚,他和他们死磕到底,直接将自己气晕过去,此后即便是意见不同,他也只是据理力争。
伯景郁:“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冷静得可怕。”
他自诩冷静,可随着案件调查深入,很多时候他也不能完全做到冷静,庭渊从头到尾都保持冷静,就好像他没有情感情绪。
偏偏浮光县那晚,他又见过庭渊情绪爆发的样子。
庭渊:“这不是冷静,只是我看透了,一个笑话听第一遍你可能会因为新鲜感觉得很好笑,第十遍你可能就会觉得有点好笑,因为你知道笑点在哪里,第一百遍你也能讲时就会觉得不过如此,等到一千遍的时候,你就不会再笑了,一万遍的时候你会心生抵触觉得这不是笑话,已经听得恶心了。等到十万遍的时候,不会再有任何情绪,因为你已经麻木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不属于你这个年龄的经历。”庭渊不过是比他大了半岁,却好像什么都看透了看穿了一样。
“我和你说过,我其实来自另一个世界,并不属于这里。”
之前伯景郁一直觉得这是个玩笑,那么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个玩笑。
庭渊抬起双臂又放下,“因为我被困在了这具身体里,在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所以我和你有不一样的思想,和你有不一样的经历。”
伯景郁看着庭渊,这对他来说有点超出认知范围了,“我一直以为你在开玩笑。”
庭渊笑了一下,“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这一切像是玩笑,会不会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我还是原来那个我,而你们都是我的梦中人。”
“很辛苦吧。”
伯景郁问他。
“嗯?”庭渊看向他,伯景郁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超乎他的意料,“我以为你会想要问我一些别的事情。”
伯景郁耸了耸肩:“不管我问什么,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原来我在你的身上看到的孤独不是错觉,而是你真的很孤独。”
庭渊笑了笑,“我确实很孤独,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最后的几个字声音越来越轻。
伯景郁看到他的眼中泛起眼泪,顷刻之间眼泪就顺着脸上滑落,一切快得庭渊脸上的笑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为什么我看到你难过,也会如此难过?
庭渊快速伸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眼泪,若无其事地说:“但我相信我会回去的。”
伯景郁还在想该怎么安慰他,他就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微哑的声音和红了的眼眶在提醒伯景郁刚才发生了什么。
庭渊的情绪收得实在是太快了。
“你站在你的角度你的立场,做出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我也有我的角度我的立场,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不想批判你,做是你的权利,不认可是我的权利。我的力量很微弱,但我会尽可能地守住自己所认为的正义。我的能力有限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我会尽力而为,哪怕让一个人享受到公平的待遇也是值得的。程序正义,律法正义,结果正义,在我眼里都很重要。”
庭渊选择尊重伯景郁,不再让他按照自己的标准去做事情。
他们接受的教育不同,思想不同,让伯景郁按照他的道德标准做事,确实很为难伯景郁。
但尊重不代表认可。
对于伯景郁随意杀人行为,他依旧不能接受。
伯景郁认真地听完庭渊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其实你也在追求程序正义,也在追求律法正义,同样也在追求结果正义,只不过在某些方面宽于待己严于待人。”
惊风惊讶得嘴巴都长大了。
“这等场面,是我们能看的吗?”
赤风:“能不能看,都看到了。”
惊风:“可惜飓风没看见。”
伯景郁背着庭渊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庭渊见他还没有把自己放下的意思,提醒他:“可以放下了吧。”
伯景郁:“不放。”
庭渊:“这会影响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威严。”
伯景郁:“不会。”
转而伯景郁又补充了一句,“我背自己的王妃,名正言顺。”
杏儿回头看到伯景郁背着庭渊,忙关切地问:“公子你受伤了吗?”
庭渊摇头。
杏儿不解,“那他为什么背你。”
杏儿也不好称呼伯景郁为王爷,他们并未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过身份。
找不到合适的称呼,索性也就不称呼。
伯景郁也不在意这些。
伯景郁问杏儿:“难道一定要你家公子受伤我才能背他吗?就不能是我想背他?”
杏儿被问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又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
“行,当然行,谁让你们两个是睡一个被窝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