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给你讲叫医士的人还没回来?”
他们是去京城请医士了吗?
伯景郁哑笑。
庭渊也算是回过味了,“你把他们支走了……”
伯景郁无辜地说:“当然不是我,天可怜见,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无涧鬼域。
暴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天穹像是被活生生地撕裂了一道口子,到处暗雾迷蒙,水汽蒸腾。
这里入眼一片血红的土地,似有岩浆在裂缝中滚动,偶尔火星溅出,触目惊心。若是先前,踏入此地的人光是看着这片喷吐着要人命的高温的路,就已经两腿战战,但是此时奇异的是,这片少有人见的路上却聚集了不少“人”。
说是人,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有不少“人”的双腿是离地的,他们的身体在火光辉映下呈现半透明的颜色,甚至有人的肩膀上还跳动着两簇磷火,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人”。
而此时,这些“人”正一个接一个地弯着腰,往地面上铺下一块又一块的青石砖,再以一种奇异的泥水浇灌上去。
“快点铺!别让殿下等急了!”
一只小鬼从土地里冒出来,他年龄不大,似乎才十岁左右的模样,头顶上还扎着一对羊角辫,催促着对行进着不断铲土填坑的鬼修们喊了一嗓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个身体健壮、穿着布衣的男人停下脚步,他喘了口气,汗从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流下,埋入胸前雄伟的胸肌间,他抹了把汗,有些不服气道:“但是怎么就让我们在这里铺路了呢?鬼域那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了?他……”
“闭嘴吧你。”一个吐着舌头的吊死鬼赶忙踹了他一脚,生怕这蛮子祸从口出,“你算个什么东西?殿下自然有他的思虑,你怎么敢质疑的?”
“我怎么不能说一下了?”男人有些不服气,还欲再说,吊死鬼被他那悍不畏死的模样给吓得额角一跳,一巴掌盖在他脸上,“够了!你个新来的,你不知道上一届鬼王是怎么死的么?”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寂静了一瞬,众鬼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画面,纷纷一个激灵,把头忙不迭地一埋,吭哧吭哧地挥舞着手中的小铲子,挖土挖得飞快,宛如一只只土拨鼠转世。
可惜男人是昨天刚新鲜出炉的鬼修,对鬼界的规则一知半解。他昨天一睁眼便出现在这岩浆烈土上,头顶处便是三只鬼探出头来,用狰狞的鬼脸慈祥地看着他:“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没有蛋蛋啦。”
“……”总之极其惊悚,他飞快地检查完自身,发现并没有缺斤少两,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几只女鬼的纤纤玉手不客气地摸上胸肌,还没等他惊恐地喊出一声非礼啊,美女们便喜上眉头,“哎呦这么大的胸!太好了!铺路的新苦丁……新壮士有了!”
她们看他的目光活似在菜市场看称斤卖两的猪,而他确实就如烤乳猪一般被“上架”——居然让他来给这寸草不生的鬼地方铺路!
他越想越气,作为一只新鬼,记忆往往是很模糊的,至少要把头七过了,可能才能记起个七七八八,因此十分口无遮拦,“谁管他上一届鬼王怎么死的?我还是仙盟盟主的门客呢!”
“……”吊死鬼无语了,“上一届的仙盟盟主,就是为了封印前鬼王陨落的。”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你算个屁”!
自然界中,以强者为尊。而在鬼修中,这样的规则只会更变本加厉,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被他们贯彻到底。
鬼修可以人的精气为食,更可以同类的精气为食。上一届鬼王据说把同时期的所有鬼修都吞如腹中,修为已然到达了渡劫,距离飞升只剩下一层之差。
同为渡劫期的仙盟盟主力竭,为了封印前任鬼王,不得不自爆金丹,耗尽所有寿元与修为,把前任鬼王压在了无涧鬼域的十八层地狱之下,上有重重高塔镇压。
也因此,仙盟盟主死后还有一部分灵力与宝物组成了一个新的秘境——审判境,通过者,可继得仙盟盟主之位,李廷玉便是在审判境中过五关斩六将冠得此位。
男人语气顿时弱了下来,喃喃道:“啊,这么厉害啊……”
“何止厉害!”吊死鬼恨不得把这人的舌头给他卷回去,不要的舌头可以捐掉,“前任鬼王便如此厉害了,那你知道,殿下刚来的时候,怎么跟他打的么?”
“怎么跟他打的?”男人眼里露出对强者的向往,钦慕道:“是不是打了七天七夜,所以才把鬼域都震塌了?”
他一伸手,指着远处的一片废墟,那里本是高台楼阁,常有鬼修在里面胡闹,此时却是焦土一片,一副凄凉模样。吊死鬼扫了一眼,呵笑一声,说:“错。”
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错?哪里有错。”
前鬼王这么神通广大,距离鬼身成圣一线之差,难道只打了三天三夜?
他正纳闷着,就听见吊死鬼说:“前鬼王被封印在浮屠塔下,十八层封印镇压着他。那十八层封印是渡劫期毕生修为所铸造,而殿下只要一把剑,就漠然地闯了进去。”
“然后只踹了一脚,前鬼王就没了。”
“……”
男人手中的小铲铲“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目瞪口呆:“啊?啊??啊???”
什么叫只踹了一脚,这么轻描淡写的吗?怎么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