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渊看过去,见伯景郁此时着急上火,恨不得把江城垚碎尸万段。
隔空与伯景郁的视线对上,庭渊能够感受到伯景郁对他的担忧。
他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问江城垚:“你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有男人吗?”
渊胭脂的事儿说好后,庭渊一家人也未急着走,又同余佩兰她们说了会儿闲话。
两个当娘的聚到了一块儿,少不得要聊家中子女的问题。
余佩兰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庭意菡早早地嫁了人,但她男人窝囊,她在婆家过得不怎么好。
不仅是她,她两个弟弟的婚事也不大顺利。庭意荃二十一了还未成亲,橙哥儿去年都快订亲了,又“口出狂言”把亲事搅黄了,余佩兰哪能不焦心?
“咱家这几个孩子,就没一个婚事顺利的,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庭家的祖坟没挑对地儿,可愁死我了!”
“哎,我算是想开了,这亲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就行了。你也放宽心,荃子和橙哥儿都不差,总不至于打光棍,别着急!”卢彩梅宽慰道。
橙哥儿因为口无遮拦,在相看人家的时候,多嘴问了一句“以后家里的银子归谁管”,将那郎君吓跑了,被他娘骂了半年。余佩兰想起这事儿心里就有气,免不得要教训他几句。
如今再说起他的婚事,他便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不敢撘腔了。
不过今日庭渊送了几张渊胭脂给他和他娘,他心里高兴得紧,也就不想那些烦心事儿了。
这会儿他拿着那渊胭脂翻来覆去的看,又凑到庭渊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仔细研究他面上的红晕。
庭渊被他盯得僵住了,余佩兰见状,又要动手教训儿子:“庭意橙!你又发什么癫?!”
*
庭意荃第二日下午便要出门走商,庭德贤早早地将那一百张渊胭脂给他送了过去。
刚把人送出门,庭家人便开始翘首以待了,三人都期盼庭意荃早些回来,好看渊胭脂卖得如何。
不过庭意荃每回出去少则一二日,长则四五日,这还有得等呢。
没让庭家人焦心多久,村里便有了件大事儿,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前些年赴边境从军的人要回来了!村里人这几日下地干活时都在议论这事儿。
这个消息是在芙蓉村做工的人传回来的。
据说芙蓉村从军的那批人已经回来了,他们说这些年边境还算太平,真刀实枪的仗没打几回,士兵们死伤并不重,其余村里的人也会陆陆续续地回来。
芙蓉村这次回来的人都带了赏银回来,少的几两,多的竟有大几十两!还有一人说是立了功,被朝廷安排了衙役的差事,刚回来就去官府报道了。
衙役没有品阶,连个小吏都算不上,还被富贵人家看不起,但对于村里的农户来说,已经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光鲜差事了。
本朝没有衙役后代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所以衙役这门差事又比从前抢手了许多,不是谁都能谋到位置的。
当了衙役一月有一千五百文的俸禄,比靠田地吃饭的庄稼人可强多了。除了这固定的俸禄,还有些小商户主动送好处,另外,村里人要去官府办事,也能帮忙找找门路,以后在村里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当初朝廷来募兵,要求每户出一男丁,但并不是强征,若是不肯去,出五两银子抵下便行。五两银子虽多,但村里人咬咬牙剁剁脚也能拿出来,再不济还能找亲友凑一凑。
没了钱便节衣缩食,去山上多挖些野菜,只要能挺过冬日便不会饿死。可去了边境就不一定了,战场上刀枪不长眼,前些年去打仗的人,就没几个活着回来的。
所以但凡家里有条件的,都会出银子将自家孩子留下来,只有实在穷困,借也借不到的,才会让孩子去。
没想到这回去的不仅能好好地回家,还能带些好处给家里。
这下山榴村那些有子侄去从军的人家,心里就更激动了,日日都有人去村口张望。
庭渊他爹娘也有些高兴,他们都惦记着伯景郁呢!
伯景郁在庭家吃了好几年饭,虽然话不多,但隔三差五地给庭家送肉送粮,闲着无事就帮庭德贤和卢彩梅干活,庭家两口子都喜欢他,当初还想帮忙凑钱,将人留下来,后来知道伯景郁有钱,是自己想去从军的才作罢。
卢彩梅后知后觉地猜到,庭意文说的那个人就是伯景郁了。她似乎误会了什么,这两日看庭渊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还时不时在庭渊耳边念叨几句伯景郁当年对他的好。
庭渊心情复杂,他自然也盼着伯景郁早日平安归来,但一想到他回来后自家哥哥会撮合他两,便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按他做的梦,伯景郁还要一两个月后才会回来,庭渊心里又平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