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衙门就把案卷的卷宗给送过来了。
庭渊一起床就看见摆放在桌上的卷宗。
许久没摸过卷宗的他看到卷宗十分亲切,都还没顾得上洗漱,就直接将卷宗打开开始看。
只是这卷宗里面要啥没啥,只有很简单很基础的信息。
把杨云婵背后的绳子割开后,庭渊心生几分动摇。
在这些人眼里,他不过是只能倚仗他人,毫无威胁之力的闺阁娇男,若真逃跑,也只堪作穷鼠啮狸,丝毫不值得寘怀,分出一人前去追拿,便已绰绰有余。
而剩下的三人,杨云婵恐无力招架。
“杨二公子,要不我还是留下……”
庭渊话未说完,就被杨云婵急躁打断:“让你卩就卩,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这动静没收住,引得三步开外闭眼假寐的赵勤眄睨过来,一旁的布加眼也未睁,手中长刀朝腿侧沉重拍打两下,以示告诫。
庭渊恨这杨云婵不知天高地厚,待对面谛视的目光收去,才磨牙道:“你最好能撑住。”
“什么?”杨云婵没听清。
“我说,”庭渊挪动了一下,腕上粗绳完全脱落,“别死了。”
话音间人已迅速起身,脚尖调转,果断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布加双耳微动,蓦的睁眼,手中陨铁刀扎入脚下地面,借力掠起,翻起一阵新土。
未料得庭渊逃得这么突然,杨云婵也急忙挣开松散的绳索,袖中银色飞刺,却被布加扬刀掀开,长针与刀面击撞,细索叮咣声直响。
熟睡的两个突厥人被惊醒,赵勤也已飞快迫近。
秋林萧索,阴森老树招摇,半尺高的枯叶被足风席卷,带起浓重的泥腥气。
庭渊已在林中失了方向,身后布加紧追不舍,几次将他逼得转道。
他认命地拽高绊脚的隐花裙角,原本加快的步伐在身前黑暗处急急刹住。
脚下碎石滑落,半脚临空,是一处极峭的山坡,坡下山谷幽幽,望不尽深浅。
背后刀风呼啸,庭渊有所觉,堪堪旋身侧避,刀锋从他耳际挥过,冷亮的光迎着月辉,掠过他的眉眼,却依旧被削去一缕柔软墨发,刃气淬砺霸道,在他眉尾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
庭渊感觉到刺痛,知道是挂了彩,遂瞟目?向两步外蓄势待发的布加,说:“你可知,我现在这张脸有多重要?”
那双眼分明半含着笑,水湾眉也还是那般清婉柔和,却与原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起码在布加?来,是有些摄人的。
却见少男眸色徒冷,嫌恶地撂下一句“听不懂人话”,几乎同时,疾迅上前,抓向他手中刀。
布加没想到这男子如此生猛,竟敢手无寸铁,主动迎面发起攻势,下意识倒退两步,抬臂挥刀,却已然晚了。
庭渊已握住他半段刀柄,两人力道一掣,刀锋前后不动,陷入僵势。
于是两人只能近身单手博弈,其中布加几度欲夺回刀,都以失败告终。他不由心下发急,干脆凭力量优势,原地回绕,生生将庭渊带离地面,转到半空。
他想借此甩开庭渊,夺回主动权,谁知少男双脚一勾,攀住身后树干,握刀的手乘势一拉,手腕折转,将刀锋一横,送入他的咽喉。
对峙的力道徒然倾颓,庭渊夺得长刀,稳稳落地。
他垂眸?了眼脚下尸身,眼梢冷漠,抬脚越过他,复入林中。
杨云婵这里远没有庭渊轻松。
他此时握着刀的手微微发颤,放倒一个突厥人后,还剩那为首的和赵勤二人,他应付不及,体力快要耗尽。
赵勤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见布加迟迟不回,也不愿再拖延时间,疾步提刀往前,猛劈而下。
杨云婵心知不敌,还是横刀抵挡,做最后的挣扎。
“铿——”
预想中的力道没有落下,自身后飞掷而来的长刀将劈来的锋刃狠狠震开,回旋一圈,落回来者之手。
杨云婵诧异,回首欲?是谁,忽觉颈后一痛,晕了过去。
身后人接住他软倒的身体,口中道:“都说了让我留下,这么来回两趟,腿都要跑断了。”
话语间顺势将人放下。
赵勤双目震惊:“怎么是你?”
他认出庭渊手中的刀,借着月色依稀?清上头的血迹,不可置信道:“你杀了布加?”
“是。”少男雪肤花貌,亭亭而立,分明前不久还是一副柔弱怯懦之态,如今却能提着钧重长刀,身姿带风杀过来。
他还说他杀了那个体型比之一倍的突厥大汉。
“你要去见他吗?”他淡笑。
赵勤背后倏地出了层冷汗,他飞快地想,这男子是伯景郁身边的人,他随他进入军营,隐藏实力,到如今才肯显露身手,掷下豪言。莫不是伯景郁早已发现背后端倪,故意设这一场局,请君入瓮?
庭渊缓缓扫视他们二人,心中却在想,今夜,他们绝不能卩出这坐山。
“你杀了我兄弟!”原先为首的突厥人上前,怒目而视,大喝一声:“我让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