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但仍是有几?分紧张,蹙眉看他:“你赶紧下去!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没?忘,是你忘了。”他坐在?正对面,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上京城那么大,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就在?金陵湖上遇见了你?”
卜幼莹一怔,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我,我不能去游湖吗?又不是你家开的。”
“当然可以。不过我这个人视力不太好,没?看清这是东宫的马车,也是碰巧误进?了,不如?卜姑娘干脆载我一程?”
萧祁颂的眸底又泛起了以往的恶劣,一抹狡黠藏也藏不住,简直就像个狐狸崽子。
和他哥果然是亲生的。
卜幼莹暗自咬了咬唇。
她深知?他无赖程度,若是自己不承认,他便会一直待在?这儿,用各种办法迫她主动承认。
无法,她只好扬起小脸,理直气壮道:“我就是特意跟来的,怎么了?”
萧祁颂笑?了,那笑?容里肉眼可见格外的欣喜。
回想前?日在?桃园偶遇时?,他眼底还是一片阴霾,浑身上下无不被乌云笼罩。可现下听?她说自己是特意跟来,他霎时?间拨云见日,漫天的光柱从乌云中投射而出。
看着他这般笑?容,卜幼莹的心像被刺了一下发疼。
随后他什么也没?说,起身掀帘。
她以为他要走,刚松了口气,马车外便传来他与车夫的说话声。
紧接着马车开始行驶。
卜幼莹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起身查看,结果一掀门?帘,果然看见驾驶马车的是萧祁颂!
“停下!萧祁颂,你快停下!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她顿时?着急万分,压根没?想过事态会如?此发展。
偏偏出门?后为了方便,她根本没?先去相府带邢遇出来,而是想着回东宫之前?再?去一趟家里。
因此现下只能任由萧祁颂驾驶着马车,不知?要将她带到?何处。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头也不回,声音里分外轻快:“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带你去个方便的地方。放心,我一定将你安全送回。”
他低笑?了声,缰绳一甩,马儿旋即加快了速度。
方才?还在?心疼的卜幼莹此刻都要气死了,故意叫卜姑娘也就罢了,如?今竟也学会他哥擅作主张那套。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她撅起唇,狠狠瞪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即将门?帘一甩便重新坐回了车内。
冷静了片刻后,因着实好奇他的目的地,便掀起帷裳,眼睁睁看着他出了城门?,一路往西郊行去。
那日私奔也是走的这条路,在?她的记忆里,西郊只有大片大片的麦田,除了农民之外嫌少有人踏足。
不过这个时?辰,连农民也都在?家中吃饭午憩,西郊此时?应当如?无人之境。
约莫两柱香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萧祁颂伸手:“下来吧。”
她掀开门?帘,依旧没?碰他的手,自己提起裙摆迈了下去。
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座凉亭前?,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风一吹,便荡起阵阵涟漪。
与远处绰绰青山连成一片,尽显生机盎然、朝气蓬勃。
可惜卜幼莹无心欣赏美景,她来到?凉亭里坐下,面色冷淡:“说吧,你把我带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萧祁颂在?她对面坐下,唇角噙着淡淡笑?意,“那卜姑娘跟我到?金陵湖,是想做什么?”
她倏地横眉瞪眼:“你别?叫我卜姑娘了!”
“那叫什么?”
“叫.”她顿住。
是啊,叫什么呢,难不成还要叫阿莹吗?
很明显,如?今已经不合适了。
卜幼莹垂眸,默了片刻,低声道:“算了,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萧祁颂看着她,唇角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并不想用这个称呼伤害她,他只是生气、只是不甘心。尽管理解她的苦衷,但不代表不会气她抛弃自己。
人就是这样复杂的动物,更复杂的是,他纵使生气,可看见她垂首沮丧的模样,心里仍旧忍不住心疼。
他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温声唤了句“阿莹”。
卜幼莹一怔,忙偏过脸:“.做什么?”
“所以你今日,为何要去金陵湖?你.是专门?去看我的吗?”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她否认似的。
原本她也的确想否认,可先前?在?马车上已经承认了自己跟着他,此时?再?否认,便没?有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