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 商溯顿觉心情大好,一时之间,连亲卫的蠢钝不堪都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
“怎么, 你不信我?”
商溯声音慢悠悠, 斜睥了一眼几乎把愚蠢两字写在脑门上的亲卫。
“......”
这还真?不是不信你,连大哥说这样的话我都不太敢信。
亲卫十分复杂, “三郎莫要说笑。”
“军机大事岂是儿戏?非三言两语便能?扭转战局。”
这话是明晃晃的不信任, 但商溯却难得没有生气?,手指微曲,对着亲卫勾了勾。
“过来?。”
商溯道。
女郎吩咐要将顾家三郎送出方城, 中间无论少年有多离谱的要求,能?答应尽量答应他, 本着女郎的命令便是大哥的命令的心理?,亲卫认命走上前, 拱手道,“三郎请讲。”
少年清冷声音缓缓响起。
“?”
“???”
“!!!”
亲卫瞳孔地震。
短短的几句话在他脑海掀起滔天?巨浪, 顷刻间将他刚才的质疑冲击得再无一物, 纷纷扰扰的念头?涌上心间, 最终诡异又锲和地变成一句话——卧槽, 还能?这样?!
“如何??”
少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亲卫缓慢而僵硬点头?, “此计可行?。”
大约是可行?的。
只要一切被他说中, 只要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他的计划大抵或许可能?是能?够实现的。
亲卫看了又看马车上的锦衣少年, 忽而有些明白为何?此人桀骜难以相处, 女郎却始终以礼相待——像这样的惊世之才, 别说女郎,若是大哥看到了, 怕不是能?上赶着对人嘘寒问暖,拉着人抵足而眠。
“既如此,我便按照三郎的吩咐去行?事。”
亲卫对商溯的态度比方才恭敬许多,“愿天?命在大哥,能?保佑三郎大计可成,为大哥添五万兵甲。”
商溯轻嗤一笑。
天?命?
哼,他帮谁,天?命便在谁。
重活一世,相蕴和是有些信天?命二字的。
阿父阿娘历尽千辛万苦才打下大夏的万里江山,除却自身能?力足够强硬外,时来?运转的运气?也不可缺,否则不会?两人每每陷入危难之际,其结果总能?死里逃生,东山再起。
这种逆天?的运气?,大抵便是玄之又玄的天?命。
后世的史官们在记录开国帝后的事迹时,总会?将这种事情大书特书,谓之受命于天?,大夏长隆。
而现在,她希望史官们在书写帝后的同时,也能?将她写上一笔,而不是帝后早早夭折在乱世中的掌上明珠,逾制加封到前所未有后无来?者的公主乃至王太后甚至皇太后。
是的,没错,她初以公主之礼下葬,后因公主不被祭祀,不承香火,阿父阿娘不忍她身后事凄凉,将她追封为王太后,甚至还担心她无后,将一皇孙过继给她当儿子?。
好大儿生了好大孙,好大孙后来?在夺嫡之争脱颖而出,结束了自阿娘死后诸王公主夺权的纷争内乱,将大夏王朝推向一个新?的鼎盛,而她因为是好大孙名?义上的大母,又被好大孙追封为皇太后,享后世皇帝们的香火祭祀。
时下民风开放,公主太后养面首的事情层出不穷,阿父阿娘在世时,便给她陪葬了不少隽秀郎君,到了好大孙这里,这项“优良传统”再次被发扬光大,那些犯了抄家灭族大罪的官员贵族里若有俊俏郎君,便免了那些俊俏郎君的死罪,送到她的陵墓,给她看守皇陵或者陪葬。
想想无数漂亮郎君守着她的场景,相蕴和哑然失笑。
在弥补她的事情上,从阿父阿娘再到她名?义上的好大孙都是一脉相承,行?为上或许荒唐,让人啼笑皆非,但出发点都是为她好。
往事涌上心头?,相蕴和忍俊不禁。
前世她的记载时刻便随着逾制两字,而现在,她要自己成为逾制两字——那些后世难以想象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到。
恩,偷师学?艺也算一种本事。
大不了以后见了商溯,她拜他为师便好了。
相蕴和被自己逗笑了。
一道道政令自郡守府发出。
兰月宋梨身披甲衣,登上城楼查看布防。
相蕴和此时也穿上了相豫亲手给她改的小甲衣,与两人一同上城楼。
原本的方城没有城楼可言,只是一片荒凉地,相蕴和父女一行?人来?到方城之后,为了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这才着手修建城楼。
时间短,能?用?的东西?并不多,故而方城的城楼修建得并不高,甚至还颇为粗糙,只以简单的米水混合着泥土烧制,若盛军使用?大型攻城器械,以方城的城楼坚固程度,是万万抵挡不得的。
不幸中的万幸,斥卫来?报,盛军来?得仓促,并未带大型攻城器械,只带了弩箭与小型的攻城装备,意在围魏救赵,迫使相豫回援方城,放弃攻打叶城。
弄清盛军的打算,与盛军兵力相差极为悬殊的相蕴和便有了一丢丢的优势,不等盛军抵达方城,便先让军士在城外修筑了防御工事,绊马锁,铁荆棘,能?用?的全部用?上,让盛军尚未来?攻便损兵折将。
“报,盛军距方城仅剩三十里,如今已抵达大溪崖!”
斥卫飞马来?报。
大溪崖,方城为数不多的一个天?然屏障,相蕴和早早在那里修筑了第一道防御工事。
相蕴和眉梢微挑,“传我将令,待盛军行?走过半,再启用?大溪崖的防御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