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碎……
那些剑一直在静静地开花,大概也不只是在自娱吧。
守了东洲一千年的春日,用春雨精魄炼剑的修士名叫屠望春,看着这人的名字,秦四喜就明白了他对“春”的执念。
兽潮之时他死在了北洲极北之境的荒原,一个没有春天的地方。
他是济度斋的第四任斋主。
死于六千年前。
把上古战意凝练成剑的女子身上穿着火色的狐皮,神色睥睨,她的剑被装在一个狼头剑匣内,只看样子就战意冲天。
“长生无济,济度斋第三任剑首。竟然没有写她是如何死的?”
一整面墙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头,秦四喜看见了唯一一副被完全涂黑的画。
不仅画被涂黑了,下面的字也被涂黑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天道猫猫这时候突然出声:
“我就说济度斋的人都背叛了盛九幽。他们抹去了她的脸,她的名字,她的剑,不肯让世人知道她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秦四喜没说话,她的目光转向了盛九幽旁边的倒数第二幅画。
“盛九安,济度斋第一位斋主。”
同样也没写死因。
盛九安,盛九幽,只看名字就知道两人有亲缘牵绊。
盛九安的画像却和别人都不一样,画上的男子温文淡笑,他的身旁没有剑。
“这位济度斋的第一位斋主……猫啊,你发现什么异样没有?我总觉得这画哪里不太对。”
是因果不太对。
天道猫猫看了盛九安的画像一眼,说:
“这不是盛九安。”
“嗯?”
天道猫猫的语气越发笃定:“我见过盛九安,盛九安不是这个样子。”
“那这人是谁?你知道吗?”
“他是微生绪。”
微生绪又是谁?
天道猫猫看了她一眼。
“微生是魔族王姓。”
秦四喜点点头:
“原来济度斋这么多年拜初代斋主,拜的是个魔族啊,啧啧啧。”
怎么说呢。
盛九幽被抹去脸,那盛九安被人冒名顶替大概也是因果有报。
俗称活该。
啧完了,秦四喜又看了一眼最后那副被涂黑的画像,转身就沿着一旁的石阶往下走。
天道猫猫却用爪子扒拉她的袖子。
“其实,微生绪和你也是有些许关系的。”
“跟我?”
天道猫猫舔了舔爪子:“他有个妹妹叫微生琴,微生琴和上一代乾元法境之主褚元生了一个儿子,就是褚澜之。”
舔完一边的爪子,舔另一边,天道猫猫绿色的眼睛偶尔看向秦四喜。
“微生绪曾经痴恋盛九幽,可他们二人是死敌,盛九幽到死没跟微生绪说一句好听的。”
“一万三千年前,盛九幽举起王剑,执意要攻打魔渊,打了三百七十四年,魔族几乎崩溃,九陵修真界也战死了很多很多人,许多人都不想打了,有一群人趁势而起,和魔族联手伏击了盛九幽,后来九陵和魔渊媾和,盛九幽就被看作是疯子。”
“人族要杀她,保下盛九幽性命的,反而是微生绪这个死敌。”
长长的石阶辗转向下,秦四喜听天道猫猫说着一万多年前的事儿,轻轻摇头:
“依着盛九幽的性子,比起苟活,她怕是宁肯死了。”
用舔过的爪抓了抓胡子,天道猫猫说:
“她受伤极重,过了三百多年就死了。又过了六百多年,盛九安也死了。”
“继承济度斋的人是第二代剑首滕昭,他是盛九幽的弟子,却投靠了盛九安,在伏击盛九幽的时候立下大功,才被看作是济度斋的继任之人。可惜呀,他背叛了自己的恩师,心魔难解,道心崩毁,只当了几百年的斋主就走火入魔,只能又把自己的师妹长生无济封为剑首,可长生无济想走的却是盛九幽的老路……她用当年微生绪对付盛九幽的办法对付了微生绪,微生绪身死,他的妹妹微生琴流落凡人境,与褚元相识。”
天道猫猫突然不再说下去了,而是在秦四喜的怀里打了个滚换了个方向。
然后微生琴就生了一个儿子,一路修行到了大乘修为,跑去了凡人境,还勾引了一个凡人女子。
秦四喜自己在心里把这段牵扯补完,弄明白了微生绪大概算是她前任夫婿的舅舅,人也已经走到了剑阁的地下一层。
“我要找的是一把剑。”
神识大开,整个剑阁地底都尽数在秦四喜的掌握之中。
她“看见”各式各样的残剑都堆在地底深处,散发着浓浓的疠气,还有一些灵兽的尸身、骸骨。
秦四喜忍不住咧嘴,她甚至还想捂鼻子。
“不管过往如何,现在的济度斋还真是挺恶心人的。”
天道猫猫也不喜欢这里,把整个猫猫头都往秦四喜的怀里塞。
秦四喜用神识细细查看,却没看见几把炼成的剑,倒是看见了一个隐在墙里的书室。
那书室外面用了些隔绝灵识的东西,却隔绝不了她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