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战事?, 段斐身?为九五之尊居然出现在这里?扶薇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弟弟在对她笑?,笑?得单纯又欣喜。
扶薇欲言又止,那些责备都被她暂时咽了回去。
段斐已经走到了扶薇面前, 半步之遥,他?仔细端详着扶薇, 这张出现在梦里无数次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 终于能解如?狂的相思。
扶薇无声地轻叹了一声,问:“刚到?”
段斐点头,他?又依恋地叙旧:“日夜不停地奔波,阿姐, 我好累啊……”
扶薇再瞧他?, 一年不见,弟弟似乎又长高?了些?, 人却消瘦了一圈,整个人多了几分凌厉。可他?仍会像以?前那样一脸天真与依恋地对她笑?。他?笑?起来的样子, 又和曾经那个幼弟的面容重合, 整个人也就不显得那么?锋利了。
“先进去坐吧。”扶薇道。
“好,都听?阿姐的。”段斐笑?起来,跟着扶薇往屋里去。
两个人坐下,段斐的一双眼睛一直凝在扶薇的眉眼之间。
“阿姐好像又瘦了些?。”段斐心疼地皱眉,“胃口还是那般不好吗?”
蘸碧端着茶水进来,毕恭毕敬地将碧螺春放在段斐面前, 又把一杯温水放在扶薇面前。
“还好。”扶薇刚从外面回来有些?渴,她端起面前的水杯饮了两口温水。
段斐说她瘦了。其实不然,她现在比起去年刚来水竹县的时候倒是胖了三五斤。
“阿姐, 你看!”段斐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册,双手捧着递给扶薇。
扶薇接过来, 慢慢将其展开。
这是一座宫殿的图纸。
扶薇不明白段斐为什么?给她看这个,她问:“这是什么??”
“是阿姐的长青宫。”段斐亮着眼睛,“我亲自画的图纸,下令重新修葺长青宫。阿姐,你看这个八角形的莲花池可眼熟?咱们小时候的家中便有一个。还有这里,我把花园照着夏声园的样子修建,这样阿姐以?后再也不用因为夏声园太远有妨政事?而惋惜去不得。还有这里!”
段斐越说越兴奋:“阿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去学堂学丹青,你画了一个木芙蓉围绕的凉亭。那幅画简直栩栩如?生?,我问阿姐那是哪里,阿姐说在你的脑子里。可那样美的景色不该只存在阿姐的脑海中,我照着那幅画给阿姐造出来了。”
扶薇唇畔挂着淡淡的柔笑?,一言不发地听?着他?左一个阿姐右一个阿姐。
段斐见扶薇一直不说话,他?本还有更多的细节心思想讲给扶薇,此时也住了口,满怀企盼地望着扶薇,小心翼翼地说:“等阿姐回去亲眼瞧见了,定然欢喜。”
扶薇感动弟弟为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可是她又是多么?希望段斐递给她的是军事?图,然后他?胸有成竹地向她讲着应敌之策?
扶薇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想问他?如?今边地战事?如?何、想问他?为什么?选了那样的主帅、想问他?后援应急方案、是否开始和晋国议和等等等等……
可他?不能总是不长大啊。
这天下姓段,她还要以?这样尴尬的身?份操心多久?她这身?份,纵有扶阙之心,却必要在恰当的时候隐退。否则担骂名是小事?,万矢之地死?无葬身?很可能就是她的下场。
扶薇心有万言,最?终却还是沉默。有些?渴,她端起水杯又小口抿了几口水。
段斐望着扶薇,颇有些?手足无措。“阿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声音变得焦促:“阿姐,我听?你的话,纳了四妃!我不会再惹阿姐生?气了,以?后都会听?阿姐的!阿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阿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阿姐,我好想你。你不在,那些?老臣总是欺负我。我说话他?们都不听?,他?们总是说我年幼……”段斐深深望着扶薇,他?的眼睛慢慢变红变湿,“阿姐,你怎么?那么?狠心丢我一个人在那牢笼之中?阿姐,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扶薇看着他?将要落泪的模样,一时之间想起许多年幼时的光景。段斐小时候体?弱常年生?病,经常哭着鼻子拽着她的袖子。
扶薇心中一软,开口的语气颇为柔和:“都多大的人了,还红眼睛?”
段斐破涕为笑?,湿漉的眼睛盛满笑?意,开开心心地望着扶薇:“我就知道阿姐不会丢下我不管!”
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默契,让段斐对扶薇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他?听?出扶薇语气的柔和知道她又心软了,他?这才松了口气,端起身?边的碧螺春来饮。
“这茶不错。不过……”段斐的话忽然顿住。因为他?从开着的房门,看见了一道颀长清隽的身?影,自院外而来。
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宿清焉。
他?在很久前,就得到了宿清焉的画像。
段斐盯着宿清焉,仔细打量着这个该死?的乡野匹夫。他?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攥得骨节凸起。
扶薇顺着段斐的视线望过去,她对正归家的宿清焉笑?了笑?,再压低声音对段斐说:“叫他?姐夫。”
扶薇起身?,迎上?宿清焉。
段斐的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溅出来一些?,弄湿了他?的食指。他?将茶杯放下,结果小太监递来的帕子,一边盯着宿清焉,一边慢悠悠地擦着手上?的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