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奖!”
乔合揽着瘦弱的冬陶同学,快把人压垮了,嗓门比刚才合唱的时候大十倍。
“我就知道,咱们班一出谁与争锋啊!一等奖还不是手到擒来!”
文科生一激动,二十来个字能带两个成语,楚瑾抱着证书,脸上止不住地笑,嘴上还要嫌弃。
“得了吧,你刚才唱歌能有这么大声分数还得高点。”
乔合一反驳:“你要是把我同桌放第一排正中央,没准分数还能高点——我同桌今晚紧张得都没跑调,差点把我感动哭了。”
一群人的哄笑声中,蒋序没好气地踹了乔合一一脚,乔合一半真半假嚎了两声,又突发奇想:“为了庆祝这一演艺界盛事,要不咱们去吃烧烤吧,有没有要去的?”
此话一出,有几个人立刻积极响应,还有人提出反对,理由是累得半死,早点回家睡觉胜过十顿烧烤。
纷乱中蒋序没有出声,回头去找池钺的身影。
池钺走在最后面,和他们一起出了大礼堂便慢了下来,撞上蒋序的目光,他指了指自己背着的吉他。
“我先去还吉他。”
吉他是音乐教室借的,得还回去。蒋序立刻说:“我和你一起。”
池钺没有反对。一群还在辩论的人纷纷回头,楚瑾问:“要不要我们一起陪你去?”
池钺摇摇头,蒋序也冲他们一摆手。
“我和他去就行,你们决定了要不要吃东西再打电话。”
礼堂门口的石板路,两旁种的是挤挤攘攘的翠竹。风一吹发出细碎如潮的声响。顺着竹林往左拐,一百米外就是音乐楼。
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等走到教室门口,池钺拧开门,伸手按亮器材室的灯。
教室前后两盏灯,只亮起了后一盏,不知道前面的是不是坏了。里面放着吉他架子鼓大提琴之类各种各样的乐器,整个房间明暗交界不甚清晰。
蒋序看着池钺把吉他放回原位,对方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包裹着比例惊人的长腿,再这样的灯光下,像是一幅画。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倾泻一路,像是踩着一路的水痕。夜里风有点大,吹得竹影摇晃。回去的路上蒋序看了眼手机,九点五十。
“待会儿他们可能要去吃烧烤庆祝。”他看向旁边的池钺,“你去吗?”
池钺摇了摇头,淡淡道:“回去复习。”
蒋序反应过来,池钺因为排练,已经浪费了快两个星期的时间。
他莫名有点愧疚,于是不再问。反而是旁边的池钺开口问了一句:“有这么开心吗?”
蒋序微怔:“什么?”
“拿了一等奖。”池钺答。
“哦。”蒋序恍然,“那肯定啊。估计是咱们班最后一次文艺活动了。楚瑾他们辛苦这么久,都快喜极而泣了。还有周姐,下台的时候特意过来把所有人夸了一遍……”
池钺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是说你。”
“你开心吗?”
蒋序还没说完的话立刻消散于无形,站在了原地。
池钺也停了下来,看向他,似乎在等着蒋序的回答。
他凝视着蒋序,月光铺满他周围,幽暗又柔和。
“你练了那么久,坚持到现在,开心吗?”
夜风里,蒋序想起了那张纸条,以及池钺带着自己唱歌时的侧脸。
他觉得自己又有点心跳加速了,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声音几乎混杂在风声里。
“我……开心啊。”
池钺垂眸看他,忽然伸出了手。
蒋序僵在原地,感觉到池钺的手靠近自己的衣领,指尖蹭到了自己的后颈的皮肤,带着一点温热,像是一点暗火,瞬间点燃了蒋序被触碰到的皮肤。
燥热之中,池钺收回手,指尖是一片小小的竹叶。
他把竹叶递给蒋序,蒋序下意识的抬起手,让池钺把那一枚叶子放在自己手心。
蒋序握住叶子,抬眼去看池钺,接触到目光两秒后,池钺率先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开心就好。”池钺说。
蒋序望着池钺,对方没有再和自己对视。
他突然有了一个古怪的、极其离奇而荒诞的念头,在这样入冬的夜色里,像是春笋一样不合时宜却又破土而出。
——池钺会不会,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稍微的,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