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三分钟后,“哗啦”一声,卷帘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开门的是个女的,看起来三十多岁。刚睡醒,薄衬衫外随意裹着一件羊羔毛厚外套,一开门被风吹得抖了一下,头发随意挽在后面,凌乱洒下几缕,随性却风情独特。
她扫了一眼门口的两个男生,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池钺身上。
“池钺是吧?”
池钺略一点头,女人转身往回走:“下来吧。”
蒋序刚开始不知道“下来”是什么意思,直到跟着对方走了几步,穿行过小铺面里随意摆放的几张沙发和墙边书柜,进了一道拱门,眼前是下楼的台阶。
等下了楼,眼前陡然宽阔起来,出现了一层巨大的空间。
墙上是各种各样的花式涂鸦,颜色跳脱线条随意,地上铺着同样彩色的马赛克瓷砖,桌子却又是沉稳的黑色仿大理石材质,沙发全是接近黑的墨绿色,撞色颇多却又奇异的和谐。最里面是吧台和顶到天花板的巨大酒柜,左边的角落贴着拐角划出一个弧形,比平地高出去一截,上面放着吉他、麦克风、调音器和谱架,谱架后一个黑色升降椅,面对着酒吧全场,应该是驻唱台。
女人走到吧台,拿起上面拆开的一包万宝路,抽了一只放进嘴里,扭头客套了一句:“来一支?”
蒋序立刻扭头看了一眼池钺,池钺察觉到了,回答:“不了。”
“哦,对,你们未成年来着。”女人也不强求,自己把烟点燃,示意了一下驻唱台。
“你之前说有过驻唱经验,基本的歌都会是吧——随便来一首。”
蒋序看着池钺上台拿起吉他试音,没开调音器,清唱了一首歌。
他比自己唱歌还紧张,池钺一唱完,他立刻扭头去看吧台前女人的反应。
对方烟还夹在指间,看起来好久没动了,烟灰落在反光的黑色镜面吧台上,她也没管,目光注视着池钺,略一思索。
“你未成年是吧?”
池钺没有正面回答:“2月份就十七。”
对方笑了:“不是童工就行,我这也是正规场所。”
“每天晚上9点到12点一共3小时,三百一晚,十天一结。我这基本都是熟客,好说话,点歌有小费算你自己的,能接受吧。”
池钺点点头,女人又问:“什么时候能上班?”
池钺回答:“21号。”
那是他们期末考的最后一天,池钺踩着点做兼职。
女人皱了皱眉,估计是觉得晚,但还是点点头:“行。我姓叶,这家店老板,叫我叶老板、叶姐都行。”
她说完,又望了一眼旁边的蒋序:“小帅哥,我们这儿还招服务生,要不要和你朋友一起作伴?”
蒋序还没说话,池钺率先开口回绝:“他不找兼职。”
叶老板目光扫了两人一遍,不在意地笑笑,把人原路送出酒吧,对着池钺道:“你21号直接过来就行。”
回去的地铁上人有点多,没了位置,两人拉着扶手站在一起。蒋序看起来比池钺这个找到兼职的还要紧张一点,一直凑在池钺旁边问东问西。
“一晚上唱3个小时,会不会太长了,你嗓子受得了吗?”
“中间会有时间休息。”
“晚上12点,你怎么回家?”
“打车,骑车都行。”
蒋序沉默了几秒,小声建议:“还是打车吧,骑车太冷了。”
池钺嘴角浮出一点笑意,蒋序继续问:“你唱歌的时候我能去看看吗?”
这次池钺沉默得久了一些才回答:“……来之前和我说,不要喝酒。”
蒋序胡乱点点头,又想起刚才叶老板说的话:“要不寒假我和你一起兼职吧,我还没有——”
话还没说完,池钺直接打断他。
“不行。”
蒋序一时怔住,抬眼去看池钺。池钺也在看他,眸底像是平静地海面。察觉到自己刚才太过武断,池钺的脸色和语调一起缓和了些许,伸手帮蒋序把在酒吧拉下一截的外套拉链重新拉好。
“寒假认真复习,好好过年,和乔合一他们去踢球、打游戏,和你以前的每个假期一样。”
池钺注视着蒋序,轻声道:“不要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