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上哪去?”
司珏负手站在原地,眼睛黑沉沉的,“这里一花一草一木,没有什么不是属于东幽的。即便你走出东幽,放眼整个辰州,也都是东幽说了算。”
他低头看她,指尖一寸寸收紧,“你若想躲开我,便不该来。”
如果?温寒烟不想见他,她为?什么要来东幽。
她并无拜帖,却不惜借着兆宜府的拜帖也要混进来,如此劳心耗神,还说不是为?了他?
回应他的是一道凌厉荡开的剑光。
流云剑自发出鞘半寸,嗡嗡铮鸣,剑风浮动温寒烟脸侧碎发,她抬起眼。
“原本不想这么做的,但是方才我仔细想了想,东幽既对我有所图,事到如今,实在未必会?因为?区区一个你,而同我撕破脸皮。”
温寒烟唇角扯起一抹凉意,“少主,既然今日遇见,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我趁此机会?重新认识一番。”
她轻轻转了转手腕,流云剑身?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剑芒。
“我今日希望你记住的第一点?,便是我不太喜欢被外人?触碰。”
司珏一时不察,被温寒烟剑意逼退半步。
他皱眉抬起眼,落了空的指尖微微摩挲一下。
他指腹上本便有伤,此刻被温寒烟毫不客气地逼退,伤口隐隐又有崩裂的趋势。
司珏没想到,温寒烟的剑意竟然这么强横。
毕竟,他如今也是炼虚境的修士,即便是一时不察,也不该被这样简单轻松地逼退。
温寒烟苏醒过来的时候,不是一个经脉尽断,丹田破碎的废人?吗?
司珏定定盯着温寒烟看了一会?,忽地一笑置之。
他抬起右臂,宽袖摇曳。
司珏根本不相?信温寒烟会?对他如此冷待。
五百年前,温寒烟是潇湘剑宗首席,名声鹊起,惊才绝艳。
五百年后的如今,她大闹朱雀台,被逐出潇湘剑宗,无枝可依,无人?庇护。
她怎么可能会?放弃他这位东幽少主带给她的便利?
眼下这等?作派,恐怕也只?是怨极了他。
但她即便脾性?再冷,也到底是个女人?。
哄女人?,又有什么难。
司珏轻笑:“五百年不见,不仅修为?见长?,脾气也见长?。”
“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夫?”
温寒烟挽了个剑花,收剑归鞘。
她像是在看一个不同于自己的新物?种?:“未婚夫?”
清润日光洒满她肩头,满头墨发都似是染上金光,肤色被映得?极其通透,柔和了几分清冷的疏淡感?,眉眼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司珏眼神不自觉凝固了一瞬,心脏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染上久远的悸动。
他仿佛看见五百年前,那?个故作冷淡,眼睛却晶亮,注视着他时专注得?仿佛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少女。
她最喜欢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确认他对她的在意。
生怕失去他,却又不好意思说明。
“寒烟。”司珏笑了一声,“不过短短五百年,你睡得?连我们之间的婚约都忘了?”
窗外无风,槐树枝叶在日光下纹丝未动。
枝叶中?传来一道很轻的嗤笑,那?笑声一瞬即逝,却漾着不加掩饰的讥诮,无痕无迹散入风中?,轻得?只?剩下沙沙摩挲声响。
叶片微微摇曳了一瞬。
司珏脸上温柔似水的神情?陡然散去。
他倏地转过头,宽大的浅金色袖摆飞扬,屈指探出一抹灵力朝着灌木丛呼啸而去,眼神比冰川更寒凉几分。
“谁?!”
灵风撕裂空气,所过之处地面上石块飞溅,泥土草木连根拔起。
高大的槐木枝叶在罡风中?摇曳,“轰”的一下便被凌空削下一大半!
树冠歪斜,却并未顺着重力倾頽而下。
漫天狂舞的叶片中?探出一只?修如梅骨的手,指尖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墨雾,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断枝叶片便在虚空中?自发凝集成一团漩涡状的龙卷,碧龙般朝着司珏的方向倾轧而下!
司珏和温寒烟一同立在窗边,那?断枝凝成的巨龙却仿佛长?了眼睛,不偏不倚地绕开温寒烟,连她一片衣摆都没碰到,直直往司珏那?张脸上冲。
一团被打落的枝叶能有多少杀伤力,但虽然不致命,却极为?难缠。
就像是一大盆冰水兜头浇在脸上,裴烬丝毫并未留力,这一团枝叶涌上去,能够令人?感?受到短暂的窒息感?。
司珏长?袖一扫,将一大片枝叶从身?侧脸上拂落而下的时候,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他抬眸望去,正对上黑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
与此同时,温寒烟也稍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身?影。
“卫长?嬴?”她语气莫名,“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