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倒在地上,尸首分离,四周梁柱一条条的火蛇正在往上攀爬,火势已经快蔓延到房顶。
而刘老汉的小女儿抱着那已经尸首分离的尸体在哀嚎:“爹爹,爹爹你怎么了,呜呜呜,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长大,看着我嫁人吗,呜呜,爹爹你不要不说话啊!爹爹!”
小女孩浑身沾满了刘老汉的鲜血,但她却仿若不觉,仍是哭泣,喊叫,即使是周围的火光也掩盖不住那撕心裂肺的叫声。
而那刘老汉的妻子一手抱着张茅的腿,好像是在阻止他再靠近自己女儿一步,但她颈上正在冒血的伤口正预示着她不久后将会是和刘老汉一样的下场,伤口使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火势越烧越盛,这火势当然惊动了官府,在他们扑灭火势之后,除了已经面目全非的房屋,只能看到三具焦黑的尸体还能依稀辨别出形状。
张茅杀完人之后每天睡觉都被噩梦侵扰,他良心遭受谴责,手上的那三颗人头还留在他的手上,他还在犹豫,在后悔,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人,已经死了,眼下除了把人头拿去领赏金之外也没有第二条路了,不然刘老汉一家岂不是白死了么。
对,就是这样,张茅这样想着,最终还是把人头拿来了这里。
当他领到赏钱的那一刻,那刘老汉一家三口的死状似乎烟消云散,他原本柔和的目光变得逐渐冰冷,眼中愧疚的神情开始消散,从他的眼中,只能看到这笔赏钱的倒影,再无其他。
张茅杀了刘老汉一家三口,杀了与他一样有个妻子,有个女儿的家庭。
从这件事开始,张茅执行任务越来越顺利,下手也越来越利落,不留痕迹,得到的报酬也越来越多,他仿佛成为了金钱的走狗。
只要是有钱,凡人可杀,女子可杀,孩童可杀,甚至钱足够,一转修士他也会铤而走险去刺杀。
直到有一天,他觉得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钱,想金盆洗手了,他开始挂念家里的妻子,开始想念女儿的咿呀,于是他决定跟那位说。
“你想退出当然可以,念你帮我做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你再帮我杀最后一个人,从此我就当没见过你,爱滚哪去滚哪去。”似乎那位年轻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主,很爽快就答应了张茅的请求。
于是张茅迎来了最后一个任务,刺杀魏秋,不知是天意还是他思乡心切,这次居然失手了,魏秋没死不说,还被另一位小捕快发现。
张茅无心纠缠,便杀了这个捕快充数,反正他不日便会离开长安城,日后再有什么麻烦也不归他管了。
他已经出来太久,实在是太想念家里的温暖了,虽然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母女两衣食无忧,但他终归还是怀念妻子做的粗茶淡饭,怀念小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
想到这里,张茅也缓过神来,他驾驶着一辆马车,正在驶出长安城,此时已经来到城郊,他明白那位主子虽然愿意放他离开,但他终究知道那位主子是什么人,以防万一,他还是提前两日选择夜里悄悄离开,这几半个月他已经把留在长安城的财产尽数变卖,走人!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长安城郊的梧桐道,他心中一阵暗喜:“只要驶出这条道,就可以安全出城了!”
但就在这时,路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位少年,他身形单薄,独自都在梧桐道中,而那位少年看到了行驶而来的马车,便主动让路,()
这让张茅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禁侧目。
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一撇,此时四目相对,张茅看到了魏秋一头长发如瀑,随意披散,清秀的面庞略显苍白,而那目光却有如深潭一般深邃,从中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张茅瞬间汗毛炸起,他一瞬间就认出了魏秋!
“是他!他真的没死,当夜我杀他的时候他并无异样,但为何此时再见却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异样,就好像一头猛虎,择人而噬!”
张茅心有余悸,明明是一张少年状的面庞,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安?
马车飞快掠过,张茅随即快马加鞭,想要加快速度出城。
而魏秋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消失的背影,脸上露出了鬼魅的笑容,阴声说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