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的民众聚拢在镇长府门前,被守备军拦着,群情激愤,高声呼喊,要找镇长讨要说法。
更远一些的地方则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与其说是下意识,不如说是我故意伪装成这样,脸上带着好奇,靠近了看热闹的人群。
“也不知道镇长会不会答应他们。”身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说。
旁边另外一个看热闹的大爷说:“咋的,你也想去提几个要求?”
看样子,两个人似乎是认识。
第一个大爷回:“我?我可不敢。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敢跑到这儿来闹。”
我看向闹事的人群,确实以衣衫破旧的乡下人居多,大部分人的身上都留着长时间干重活的痕迹,贫苦而又沧桑。
我站在他们俩身后,假装好奇的问道:“请问一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两位大爷同时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我。
“外地人?”
我点点头。
还是第一位大爷说:“外地来的赶紧回去吧,没看见那些人都因为水在闹呢吗?灰灵镇啊,唯一的水源出现了污染,用不了几天,镇上人全得渴死。”
旁边的大爷连忙反驳他:“哎,胡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夸张。镇长不是贴公告了,要咱们去上游打水去,那儿的水没受污染。”
“扯淡。要我说这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他怎么知道那里没受污染?再说,谁有那闲工夫,天天跑十多公里去打水,这不瞎折腾嘛。肯定过两天,他要向大家卖干净的水。”
两位大爷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估计他们平时也没少拌嘴。
我赶忙制止:“这个,你们说的公告在哪啊?我想看看。”
第一位大爷伸手一指,“喏,就在那边上,你想看自己去看吧。不过,我劝你一言,镇上现在不太平,没事了早点离开。”
我扭头看看他指的方向,就在闹事人群的左边,一大群守备军在旁边站着,每个人的脸上都神情严肃,似乎生怕这些人再生出什么事端。
我出言道谢:“行,多谢两位的帮助。”
为了接近告示板,我绕开人群,从侧面切了进去,但还是受到守备军们冷峻的视线招待。
我当做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走到告示板前面,看起了公告。
比较新的公告有三张,其中一张是大爷提到的有关河水污染的消息,张贴的时间是两天前。
其余的两张就比较有意思了,都是今天张贴出来的,而且还都和我有关。
其一是一张悬赏,上面画了两张画像,左边画的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右边则是一个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胳膊比旁边小女孩的腰都粗,底下还有一行字:“可疑人物大致图像”。
怎么还大致图像呢?我内心里笑道。
下面还有更加详细的描述:“现有一大一小两名歹徒,在我镇流窜作案,大致图像见上图。提供()
线索之人,均可获得一至十利法尔不等的奖赏。”
其二是招募工匠的消息:“因镇长府内门锁老化严重,或已不再安全。招募至少五名熟练锁匠,对全屋门锁进行更换,待遇优渥,薪酬面议。”
我看着告示板,内心里不断发笑,可周围把守的守备军,看着我的眼神逐渐怪异起来。
回过神来察觉到,原来我刚才不小心笑出声了。
趁着守备军只是感到怪异,我赶忙准备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人群里就骚动起来,把守的士兵为了让他们安静,挥舞木棒敲打人群。
“后退!全部给我后退!”守备队长洛伦佐鼻青脸肿的出现。
他拔出腰间利剑威胁众人,拳头上隐隐包裹着青光。
一只手推开重重包围的守卫,大大方方的站在激动的人群前方,示意众人安静,他说:“灰灵镇的居民们,我太他妈对不起你们了。河水的污染我没有提前通知到大家,是我的错。”
灰灵镇的镇长一上来就先给大家认错,但众人依然忿忿不平。
“好好好,我知道因为河水的问题大家都不好过……”他的声音被激烈的争论声盖过。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庄稼人,喊得嗓门最大。
“恁知道个屁!俺娃子喝喽那河里头嘞水,两天了,一直发烧,到现在还木醒。俺跟俺媳妇又得想办法照顾,又得去几十里地外打水,俺们种嘞栟菜都蔫儿了,还是同村嘞帮俺们浇嘞水。”
镇长曼苏尔也不生气,等他说完,才再次示意大家安静,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你们受难了,我知道。但你们知道我这两天去做什么了吗?我跑遍了周围五个城镇,两天两夜没合眼,马都累死了两匹。”
“但是,我将周边最好的医生都给你们带回来了,不要钱,全免费,只要你们在我这登记一下,就可以获得妥善的治疗。我曼苏尔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受苦受难的人。”
他说到最后,神色庄严肃穆,像是传递信仰的教徒,张开怀抱,迎接众人的欢呼。
刚才还热闹不已的群众一下子迟疑起来,相互之间交头接耳。
就连一开始嗓门最大的汉子,都犹豫着问道:“真,真嘞可以免费治疗?”
“那是当然,快把你儿子送过来吧,还有其他病人都可以一起送来,免费给你们治病。”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喝彩,很快,刚刚还大肆声讨镇长的人群,转而开始对他歌功颂德起来。
我转过身去,默默穿过人群,离开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