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卡斯尔是一座与众不同的城市。
说它与众不同,是因为这里的贫富差距极大。在城市的正中心,人们花天酒地,甚至不少房屋上都贴着银砖,打磨的像镜子一般,太阳照过来将街道映的非常亮。
而出了市中心以后,则是大片的棚户区,街道上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人极多。
到处都是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游荡的躯壳,让人感觉不到他们还活着,同时也对这座城市的活力产生怀疑。
不说北蛰城,哪怕与灰灵镇相比,这里都更像是一座销金窟,是有钱人的天堂,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他们建立的,平民不过是供他们玩乐的道具罢了。
我和露塔在进城之后,还遇到了许多许多乞讨的孩子,他们围在你身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你。可以说只要被他们围住,就相当于你的钱袋破了一个窟窿。
此刻找到下榻的旅馆,只想着在这里睡上一晚,尽早出发,离开这个让人感到不适的城市。
下午,我和露塔再次来到城南的市场,准备在这里采买接下来的旅途所需的物资。
出了市场以后,我们俩大包小包的扛着物资。这里面的东西,有足够我们吃半个月的食物,还有用来应对寒冷天气的衣物与帐篷,和常用的药品——我可不想在大雪天气中,生着病往前赶路。
在经过路口拐角的时候,露塔被怀里的包裹挡住了视线,竟没看到前方出现的矮小身影,径直撞了上去,两人双双跌倒,怀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哎呦,对不起,你没事吧。”露塔下意识的道歉。
我扔下手里的东西,先扶起露塔,顺便也跟着道歉:“抱歉,我妹妹她拿着东西,没有看清……”
我微微抬头,呆住了。
虽说诺卡斯尔的气候还不能称之为严寒,但足以称得上寒冷了。
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已经换上了厚厚的长袍,加厚的马甲与针织衫,头上戴着宽檐的圆帽。露塔也换上了保暖的内搭,毛绒长袜,与更加厚重的长裙。
她经常向我吐槽,说觉得自己每次穿衣服都像是看她奶奶编织篮,一根又一根,一层又一层。
然而我面前的孩子——我只能称呼他为孩子,因为他瘦弱的根本分辨不出性别——这孩子身上只套了一件脏兮兮的长袍,又大又破,一点都不合身。脚上没有穿鞋,露出的脚趾被冻得发青。
那孩子被撞倒之后,不可自制的猛烈颤抖起来,眼神惊恐的望向我,还不时的回头看。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街角对面的监视者。凌乱的头发与不入流的着装,证明他大概率是某个帮派的混混,那么他监视这边的理由我也猜到了。
这孩子可能是拐来的,被强迫上街乞讨。
看着那满街的流浪汉与大大小小的乞讨者,这种情况可能并不少见。
而对面在监视的家伙,注意到我的目光后,转过身子装作不认识,用余光悄悄的关注这边。
露塔原本也吓了一跳,被我扶起来之前,还一直向被撞到的对方道歉。
“……”可是看到那孩子的惨状,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捡起来!”我突然严厉的说。
露塔仰起脸,看到我盯着她,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我大吼道:“我让你捡起来!”
小丫头被吼声吓了一跳,默默拾取掉落的物品。
那个孩子也想帮忙,刚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就被我用脚踢开,然后身子被我粗暴的推到一边的墙上,发出痛呼:“咕呃……”
“嘿!别拿你的脏手碰我们的东西!”我大声地呵斥,声音大到周围的路人都向我们投()
来目光。
正如我所想,这里的居民对眼前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了,根本没人会在意这些孩子的死活。
所以我腾出手拽起那孩子宽松的衣领,消瘦的身体直勾勾的从衣领中闯了出来,两条手臂像两节枯树枝一样挡在身前,低垂着眉眼不敢看我。
我用身子挡住背后的视线,飞快的往他袍子下面塞入一个东西,然后飞起一脚,看似大力,实则有精神力的拉扯,乞讨的孩子飞出几米远,撞在墙上,再也爬不起来。
“大爷我今天心情高兴,要是放在平时,别想这么算了!”我恶狠狠的说道。
这样才符合当地人对待他们的方式吧。我在心中想。
露塔很快就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好,我伸出手帮她提了提纸袋,彻底挡住她脸上难过的神情,从那孩子身边经过离开了。
直到我们走后,瘦小的身躯都缩在墙边,低着头,捂着肚子,看不到脸上的神情。
还没走多远,露塔就小声的说:“哥哥,刚才那个……”
“别回头!”我低声警告她,“那家伙还在看着我们。这个时候你要是回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孩子就惨了。”
果然,在我们走远之后,那名负责监视的混混过来骂骂咧咧的催促着孩子起来,往我们离开的市场方向去了。
回旅馆的路上,露塔的情绪都很低落。
看着那么小的孩子遭到如此对待,整个城市都是欺压他们的帮凶,就连我心里都感觉堵得慌。
但我能为他做的不多,一个面包或许就是极限了。
快到旅馆时,露塔突然说:“哥哥,我们能不能帮帮那个孩子。”
她用的是哭腔,说话的同时,雾蒙蒙的眼睛发射出祈求的光,直击我柔软的心田。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去找反抗军吧。”
将她和物资送回房间之后,我很快便出了门,第三次来到位于城南的交易市场。
将写好的纸条小心的放进篮子下面后,我开始在附近转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