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孤儿,而且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从他某天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开始懵懵懂懂的独自流浪。
不懂得生活常识()
,饿了就去抢,渴了就喝生水,别人一直以为这是个傻子。
有好心人想要帮助他,也有坏人想拐卖他,还有街上的混混想欺负他,他就像个刺猬,从来不和人接触,有人追,他就跑。
从秋天跌跌撞撞的跑到冬天,因为天气寒冷,差点冻死在路边。
幸好被黄仁河发现,及时救了回来,然后把他送到了一家孤儿院。
“呲——”
汽车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我就不进去了,记得不要吵架。”
黄仁河不放心的再叮嘱了一遍。
“嗯,谢了黄叔。”
陈易推开车门,扭头深深地看了看黄仁河。
往年,他只能凭借公墓上的那张小小遗照回忆黄叔的样子,现在,他想记住这张鲜活的面庞。
任何对他好的人,他都会牢牢记住。
“这小子今天有点怪。”
黄仁河嘟囔一句,开车离开了。
下了车,陈易怀念的打量起四周环境。
这是一个大城市边缘的郊区小镇,一排排的砖瓦平房,不算整齐,环境也不算干净,柏油马路坑坑洼洼,两侧则是土面,风一吹,就扬起尘土。
街上往来的也是土里土气的乡里乡亲,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环保绿化,没有衣着鲜亮的人群,却多了几分人味。
陈易的对面是一座占地500多平的红砖瓦房,有些破旧,但院里却不时却传来一阵阵孩子们的欢笑声。
一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门上面挂着一个牌匾——一家人孤儿院。
“呼——”
陈易深深吐出一口气,这里半年后就被拆迁了,再次回到这个生活六年的地方,让他有些近乡情怯。
紧绷着身子走进了大门。
“陈易哥哥!”
“陈易哥哥你回来啦!”
“陈易哥哥你快去吃晚饭,院长给你留着饭呢。”
院子里,一群七八岁到十一二岁的小萝卜头看到陈易进来,吵吵嚷嚷的叫着他。
它们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洗的发白,但看起来很干净。
可是如果仔细去看他们,会发现这都是一些“特殊儿童”,有身体残疾的,有容貌怪异的,还有一些带有先天疾病。
其实他当初就是被以“智力低下”送到了这里。
“小虎,小红,小风......”
陈易微笑着一一打着招呼。
在一群小萝卜头的催促下,终于推开一扇朱红色有些掉漆的木门。
“回来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厚重又朴实。
“回来了。”
陈易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看着眼前这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睛有些发红,这是他的养父,陈建国。
陈建国身体看着还算健硕,只是后背有些伛偻,皮肤黝黑,头发黑白参半,脸上皱纹深厚,手里总是拿着一杆大烟枪,看起来像个长期劳作的老农民。
可谁又知道,这个看起来还算健康的男人,会在三天后死在病床上。
这是陈易的恶梦,是他一生难以抹去的遗憾,是他一直深深自责的痛苦之源。
因为,陈建国的死,和他有着直接关系。
这个男人六年前收留了被认为是“傻子”的他,教他生活常识,教他和人沟通,让人知道他不仅不是傻子,还是一个颇为聪慧的“天才”。
后来,为了让他能像正常人一样上学读书,将他收养挂在自己户口名下,出钱供他去市里的学校念书,却从来没要求他喊过一声()
“爸”。
就这样,原本如同野兽般活着的陈易,渐渐成为了一个人。
陈建国给他取名叫陈易,易,为改变,改变他过往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