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姥呢?”
“你爸给送回去了,还能饿着她?下午要干什么去?”
“没事儿,打算去趟矿山,晚上晚点回来。”
张妈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了。
张铁军处的这个对象她和张爸都不太同意,但是架不住儿子就这么坚持着,也就不管了,不闻不问看不见心不烦,但总归心里也是不太舒服。
“我上去找她说一说,不处了。”张铁军当然明白自家老妈的心里活动,就直接把结果说了出来。
“真不想处啦?”张妈看了张铁军一眼:“怎么突然又不处了呢?我和你爸那么劝也没劝动你,突然就想开了?”
“真不处了。”张铁军点了点头:“原来不懂事儿,现在想明白了。”
“妈也不是不让你处。”看见儿子这么懂事儿,张妈心又软了。
“真不处了,不是试探,今天就去分手,真格的。”
“那行,爸妈都支持你,咱们又高又帅的还是全民工人,怎么不找个像样的?怎么也比这个强。风评太不好了,有些话我和你爸都不好和你说。”
张铁军点了点头,也没问。他心里比张妈还清楚呢。上辈子最后分手的时候所有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的了,甚至还看了一场现场表演。
好涩和银荡是完全两码子事儿,食色男女,好涩都可以理解,但是银荡是品质的问题。
拿了两个小板凳,娘俩就坐在小店门口聊天,有人来买东西了张妈就接待一下也不耽误。张铁军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他已经好几十年没这么和妈妈两个安安静静的这么说过话了。
晚上六点,张铁军来到矿山。
他没骑自行车上来,是坐摩托车来的。这边这会儿刚刚有出租车,很少,到处都是摩的,也不贵,两三块钱跑一趟。
矿山距离选厂有三公里多一点,是另外一个城镇中心,这边居住的都是矿山上的职工,也是五脏俱全的一个小社会,完整的生态链。
主要是人多,矿山的人比选厂还要多几倍,住宅从河边盖到山尖上,密密麻麻的。
这边几大厂矿里只有机修厂要小一些,只有几千职工,也没有自己的完全生态链,和区里绞在一起互相渗透。
张铁军没有去对象的家里,就算两个人好的时候他也不太喜欢去她家里。
他选择这个时间上来,是因为他知道这会儿他对象在哪。在舞厅。
从去年开始,这边就开始流行开舞厅,从街里到矿山到处都在开,山上山下足有七八个大型舞厅,一到晚上痴男怨女们就开始了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
矿山的商业区是并肩的三栋大楼,占地都相当大但不高,都只有四层。
因为人多,不算大的商业区就有两家舞厅,然后在两家舞厅中间有十几家卡拉ok屋和好几家烧烤店,还有一间录像厅。
一到晚上这一片到处都在闪烁着五彩斑澜的灯光。
不过这边的录像厅有点小,最大的录像厅是原来的老俱乐部改的,在离这里几百米的铁路北侧河边上,几百人一起看。
这一片原来就是一片空地,养着荒草,后来不知道是谁用废弃的面包车壳子,在这里搭了个简易小屋干起了烧烤,然后很快就出现了一片房子,铁皮的砖瓦的大大小小错落分布。
有了房子就有生意,很快就热闹了起来,走的人多了,也就形成了路。
糜糜的音乐伴随着铿锵的鼓点在楼间荡漾,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在这里寻找乐趣,烧烤的香味儿弥漫着,不时地的传来酒瓶子噼里乓啷的响声。
跳舞,唱歌,烧烤啤酒()
,这就是九零年人们的娱乐方式,快乐的源泉,从青年人到中年人。
张铁军点了根烟,慢慢悠悠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寻找着记忆。
上辈子他也是这些青年男女们当中的一员,可是没少在这里耗费自己的青春和尿液。
“铁军。”
“哎,丽君。今晚生意好不?”
“嗯哪,还那样呗,好一天孬一天的。怎么一个人呢?”
“刚从我妈那上来。你现在都不回家啦?”
“也回,隔段时间回去看看呗,又不像你们马上大全民了,我回家谁给我挣钱哪?这地方感觉还行其实也赚不着几个子儿,一个月能挠抓千八块钱都费劲。”
“你还想咋的?想飞不?”
丽君咯咯咯的笑起来。她也是张铁军的同学,农村户口,初中毕业了就出来混,开了这家歌厅。她对象是矿山这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混混,到是不怕有人来闹事儿。
开歌厅最怕的就是有人闹,报警也没什么用,何况这会儿也没有电话手机,想报警也没那么容易。机才刚开始流行。
不过说起来,在商业区这一片儿敢闹事的人还真不多,矿山派所就在这边上,喊一嗓子就能听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