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俩这会儿的穿着打扮冷丁一看像美国大兵似的,全副武装,一身灰土,交班的那个脸上还像特种兵一样涂着黑色和黄色,脏兮兮的猪八戒口罩挂胸前,脚上是黑色的高帮雨靴。
“怎么样?”车间主任问了一声。
“还那样呗,还能怎么样?正常。”交班的工长答应了一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出了口粗气:“累呀,这特么一天天的,回家都爬不上炕。”
“老厂那边主任你得说说,”接班的工长给主任递了根烟,又给交班工长发了一根:“那边沉积太特么多了,都不收拾,以后那怎么弄?就等着谁倒霉呗?”
“那特么谁收拾得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交班的工长不在意的接了一句:“压住再说呗,现在怎么弄?停车?那边的皮带道那么窄那么长,不停车没法整。”
张铁军知道他们说的那地方,是二选别车间的供料皮带,也是细碎车间最长的一根供料皮带道,有接近一公里长,横跨了大半个厂区。
那边是老厂,还是小日本建的,建于一九一二年,到这会儿已经七十多年了。第一和第二选别车间也是日本人建的。
这会儿二选别运转的设备里还有当时幸存下来的老货呢,几十年了也没有更换。没钱换,钱都上交了。
至于一选别车间,这个时候是全新的,比五厂还新,原来的老一选已经连设备带工人全部迁走了,五十年代迁去了河北,组建成立了邯郸钢铁厂。
新的一选别车间是选厂大集体综合厂建的,这会儿才投产不到一年,郑莹和姜玉英就是新一厂的职工,看球磨机的。
“行了,那些话以后再说,平时多注意吧。”车间主任打断了两个工长的话,看了看下面坐着的这些毕业生:“那就把人分一下,新人要多带,安全工作要保证。”
“那就分呗,我们听着就行了。”
车间主任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看了看:“我念一下名单,工长直接把人领回去,该发的劳动保护发下去,自己安排好上班时间。”
张铁军点了根烟安静的坐在那听着,一切都是人家定的,不安静也没有毛用。
并没有什么意外,和上辈子一毛一样,干部子弟也和大家一样分在一线,只有隋绍斌一个在检修班。不过,也是只有他一个真上班,那几个根本就不来。
第一个点名分到一线班组的就是综合厂厂长的儿子,也就是被做个表率的作用,用来堵一些人的嘴。
这点事情大家都懂,知道分到一线生产他们也不可能上班,谁还能说什么?敢说什么?就在这挂着,一两年以后自然就去了别的地方。
张铁军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打算认真上班。当然了,有所谓也没毛用。
瑞斌和孙中()
科和上辈子一样,分到了一班和三班,张铁军是四班,正好和他们两个交接班。和张铁军一样分到四班的是王玉刚和刘彪。
孙旭民,姜延虎也还在三班,还有几个在二班的,大概率以后也就见不到面了。大家的工作时间正好错开。
一个生产班组三个新人,检修组两个。
“好了,就这样了,以后大家就是正式全民工人了,要认真工作认真学习,安全方面不能马虎大意,命是自己的。”
车间主任讲了几句:“有事情可以随时来车间找我。今天就到这,都跟着工长去班组吧。有通勤的同志在工长那报备一下,好统计发票。”
大家乱糟糟的起来,跟着各自的工长下楼去班组。
生产班组的休息室就在一楼,门在楼的另一面,要下楼再绕过来,楼里面是不通的,厂子里所有的办公楼都没有内置楼梯。
张铁军,王玉刚和刘彪三个人跟着四班邢工长绕到前面来到四班的休息室。今天四班是甲班,刚刚交了班。
一进大门迎面就是澡堂子,拐过来是一段走廊,就是四个生产班组的休息室了,四班在右手边第一个门。
这个时候四班的工人已经走了大部分了,只有几个洗澡慢的还在屋里穿衣服,看到邢工长带着人进来看了一眼:“来新人啦?有老厂的没?”
边上有人接话:“新人去老厂,找死啊?肯定得在新厂这边。再说缺的是前面这边,他们又干不了。”
“你们赶紧穿衣服滚蛋,”工长骂了一句:“下班也不着急回家,特么昨晚媳妇搂的谁都不一定呢,还有闲心在这磨叽。”
“搂的不是你就行,嘿嘿,”徐大个呲着大黄牙笑了一声:“怎么的,来新人了你得瑟起来了呗?”
徐老四在一边张罗:“有打麻将的没?去俺家支一锅去不去?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邢工长去打开更衣箱,拿猪八戒口罩,淲芯淲布,手套毛巾肥皂还有普通无纺布夹芯多层口罩递给张铁军他们三个:“这是劳保,都拿好,以后上班口罩必须得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