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楼已经很老旧了,有些地基下沉,楼门洞里黑黢黢的。
张铁军拉着张凤走进来,推开右手边的房门:“姐~。”
“哎,铁军来啦,进来。”
“我姐夫在不?”
“在呢,在屋里躺尸呢,半天没动弹了。”
“大舅。”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从里屋跑了出来,大眼睛锃锃亮。
“超人同志好。”
“好。”小小子笑起来:“大舅你也好。”然后就去看张铁军身后的张凤,结果发现不认识,眨巴眨巴眼睛扭头就往回跑。
张铁军的这个姐姐姓曲,姐夫姓张,是张铁军二姥爷家的亲戚。
张铁军的姥姥和二姥爷是六十年代才凑合到一起的,当时年纪都已经不小了,张妈和张铁军的大姨也并不是亲姐妹,是这么一个关系,不过相处的特别好。
这个姐姐从张铁军的老家嫁到了矿区来,在这边只有张妈一个亲戚,平时走动的特别多,关系也是处的特别好。
她管张妈叫大姑,事实上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怎么这会儿跑过来了?”大姐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钟问了一句。
“下班就过来了,我要做点东西。”
“这是谁呀?”大姐看着张凤问了一句,张凤就脸一红,看了看张铁军。她也没想到张铁军领她来的是他姐姐家呀,要不然哪敢进来。
“我朋友,张凤。张凤这是我姐,你也叫姐得了。”
“姐。”张凤挤出一个笑脸。
“坐吧,屋里有点乱,别嫌。”大姐去把沙发上的东西收了一下。她家里到处都是布料线轴。
“我叫她啥?”小小子从里屋伸出个脑袋来问。
“叫姑。你躲什么?”
“我怕遇着抓小孩儿的,万一是怎么办?”
“当我和***面把你抓走呗?”
“她偷偷的呗,趁你们没发现。”
大姐夫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铁军来啦。”
大姐夫的腿有点残疾,是小时候打疫苗引起的肌肉萎缩。他还算是幸运的,就是有点瘸,当时站不起来的有一大批。
“你找你姐夫做,我手上有活。你快点出来,睡了大半天了都。铁军要做东西。”大姐安排了一下,又去忙活她的事:“这个毛料急着要。”
“做什么?”大姐夫给张铁军递了根烟,看了看张凤:“这丫头长的好看,带价儿。”
“确实挺好看,铁军的朋友。”大姐低着头接了一句。
“我也好看。”小小子冲了过来。
小小子长的确实好看,贼帅,而且这孩子还不像一般人长着长着就劣了,长大以后更帅,学习也好,考了国防科技大,毕业就是上尉。
可惜那会儿大姐没了,没看到儿子的出息。
张铁军巴嗒巴嗒嘴,看了看低头干活的大姐。
一个纯农村孩子,自学的裁缝手艺,嫁到城里来了以后两口子靠裁缝养家糊口,九十年代攒下了二十几万家底儿。
“要做什么?”大姐夫问了一声。
“鞋套。”张铁军抬了抬脚:“按四二码做,口上加个松紧带就行。”
“四二小了吧?”张凤说:“怎么也得四三,你们男的脚大的不少。”
张铁军想了想说:“要不就做两种,四三的和三八的,两种要不一样的颜色。就用碎布头拼就行。一样来十副。”
“做这么多干什么呀?”大姐问了一声。
“急不?”大姐夫扭头去找碎布角。
“他买了台车,嫌人家泥脚,以后谁要()
是坐他车就得戴上套子。”张凤给解释了一下,心里莫名的还涌上来一种自豪感。
“啥?”大姐手一抖,急忙放下剪子。
“你买车了?”大姐夫也看过来。
“嗯,买了两台。”张铁军点点头:“车里铺的是绒布,不好收拾。”
“两台?什么车?”大姐夫点了根烟,挥手赶了赶眼前的烟雾:“什么牌子?”
“轿车呗,一台卡迪拉克,一台皇冠。皇冠给我爸买的。”
“真的假的?不是吹牛逼吧?”大姐夫有点不信。
“铁军不吹牛逼,你什么时候见他吹过?”大姐看了大姐夫一眼:“你到是能吹,也没看你吹出来个什么玩艺儿。”
“车呢?在外边?”大姐夫就有点激动。
“干活,鞋套。”张铁军指了指一大堆布角子。
“我先看看你车。”大姐夫就往门口走:“走,儿子,看看你大舅的车,看看漂不漂亮,能不能配得上他。”
“我也去看看。”大姐笑着摘套袖。
几个人带着孩子从家里出来往楼头走。
“哎呀,哎哟哎哟哎哟,漂亮,这车漂亮,太大气了。好看。”还没走到地方,大姐夫就一连气儿的开始惊叹:“儿子,好看不?”
“我还没看着呢。”小小着急了。他才凳子那么高,不走到出口看不到外面。
张铁军弯腰把小小子抱了起来。
一家人围着车好个看,张铁军又打开车门让他们一家三口坐进去体验了一会儿。
“真好,这皮子多好,这坐着是真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