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那些此前不愿做出头鸟的世家豪门终于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以田勇为首的十几个家主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齐走上前来,全然不顾地上的泥泞,齐刷刷向刘据屈膝下跪:“素闻殿下有仁恕温谨之名,在长安时便常为百姓平反请命,长安百姓无不称颂爱戴。”
“殿下有如此胸怀仁德,必然不会做出断绝北岸无数黎民百姓生路的事来,因此我等斗胆冒死为民请愿,恳请殿下三思,这堤坝万万毁不得啊,殿下!”
话音落下。
“这堤坝万万毁不得啊,殿下!”
数千名聚拢在此的乡民仿佛受到了感召,立刻如同麦浪一般自前向后层层跪下给刘据磕头。
他们的声音层层递进,很快连成一片,听起来竟像是田勇等人的回声。
这样的组织力与号召力,的确不容小觑。
他们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向刘据示威和施压,让刘据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的心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这是每一个统治者都不能不在意的问题,不顺民心,便有可能生出变故。
然而面对这样的局面,刘据却只是冷笑一声,待数千乡民的声音落下去,才看向田勇等人,语气不屑:
“甭给我戴高帽,我不吃这一套!”
“就凭你们还想代表北岸的无数黎民百姓为民请愿,你们配么?”
“???”
“???”
“???”
田勇等人全然没想到刘据竟会是这样的反应,纷纷面露愕然之色,抬起头来望向刘据。
连带着那些跟随他们跪下的乡民也都一脸迷惑,面面相觑。
刘据才不管这些,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先说伱田勇田家主。”
“据我查探得知,三年前你田氏只拥有良田五十顷,短短三年过去,如今田氏拥有的良田已经达到了八十顷之巨,增加了整整三十顷还要多。”
“这三十顷良田不可能无端冒出,必是从百姓手中得来。”
“三十顷良田,我无法统计有多少是正常购得,又有多少是巧取豪夺而来。”
“我也无法想象,这些良田的背后,有多少百姓失去田地被迫成了你的佃农,又有多少百姓成了你的农奴。”
“奴籍生而往复,这些农奴必将世世代代成为你的奴隶,年年月月被你当做牛马驱使,子子孙孙虽无穷尽,但却永无抬头之日。”
“你代表的,可是这些黎民百姓?”
“另外,瓠子决口持续了近二十年,这近二十年来,不计其数的百姓流离失所,这全拜你大父田蚡所赐,你田氏当居首功!”
“你代表的,可是这些黎民百姓?”
“还有你们!”
“王庆王家主,王氏三年间田产增加十五顷。”
“东方迟东方家主,东方氏三年内田产增加十余顷!”
“曹耐曹家主,曹氏三年内田产增加十余顷!”
“……”
“你们这些人代表的,又是哪些黎民百姓?”
“在坐的乡民们,今日之前我已探查清楚,北堤的良田已尽数被这些世家瓜分。”
“你们有些是他们的佃户,有些是他们的农奴,有些是他们的仆从,虽身份各有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你们全都是失去了田地的黎民百姓,北堤毁去淹没的田地没有一寸属于你们!”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甘愿被这些人代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