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制造出来的血腥,虽然吓到了一部分信徒,但仍有一部分同样忠诚的信徒面无惧色,甚至表现的更加狂热,大声向徐神仙询问着与那个中年妇女相似的问题。
“我、我……”徐神仙此刻已经彻底慌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些信徒会成为一双双将他推向深渊的手。
如今已经死了一个人。
那就是一刀。
而如今像这个中年妇女一样狂热的信徒依旧有数百人,如果他们像这个中年妇女一样做出相同的事情,对他来说依旧难逃“千刀万剐”的下场。
“都冷静!我是骗你们的,我真的是骗你们的!”
徐神仙欲哭无泪的哀求,甚至急得不断跳脚,尽力向这些信徒解释,
“我此前给你们的仙药,那都是粟壳子和着鸡粪又加了些河水随手捏的,不信你们去问我的那几个僮仆,他们一清二楚!”
“我此前给你们念的咒语,都是自己胡编乱造的,有时我自己都说不出第二遍!”
“我此前收你们的钱,如今都藏于宅院后院的地窖中,从未有一文贡献给神仙,那是留给我自己享受的,不信你们现在就去挖!”
“你们难道还不清楚么?”
“我是骗你们的,我不是徐福的玄孙!”
“你们只看到那些吃了仙药痊愈的病人,却不知被我吃了仙药死了的人更多,只不过都被我隐瞒了下来!”
“你们只看到我为求子的人赐福,却不知我从来只单独为女子赐福,难道这是为什么你们想不通么?”
“这些事情我那几个僮仆都一清二楚!”
“你们只需去逼问他们便知,我不是徐福的玄孙,我的祖籍是会稽大末,你们若是不信还可以前去证实,到了那里你们一打听就知我是真是假!”
“算我求你们了,你们醒醒吧!”
“我真不通仙术,我不能带你们去仙境,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谣棍,你们都被我骗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啊!”
“……”
紧张的情绪令徐神仙思维开始混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可这些却全都是实话。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这些信徒变成这样,后悔为什么不见好就收,为什么要利用这些信徒与刘据抗衡,祭海难道不痛快么?
说着话的同时,他甚至两腿发软,想给这些愚昧无知的信徒跪下。
“……”
这番话终于让那些信徒陷入了沉默,终于又有部分忠诚的信徒开始动摇。
但动摇的同时,更多的人望向徐神仙的目光中浮现出了恨意,那是一种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恨意。
“徐神仙,你骗我们,你可知我们为此付出了多少?”
“我的儿女,我的田地,我的一切,就连我自己也全给了你,你竟骗我?”
“是假的吧?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吧?”
“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我连爹娘都不信,只信你一人……”
“……”
“唰!”“唰!”“唰……”
说话之间,竟又有几十个信徒抹了脖子,没有人知道他们划开自己喉咙的那一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依旧只忠心于徐神仙一人,还是整颗心已经提前化作了死灰。
“不可能!是太子逼你的,一定是太子逼你这么说的!”
“太子才是我们去往仙境的最大阻碍,是太子害了我们,夺走了我们的指望!”
“太子才是我们阻碍的魔障,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甚至还有几十人彻底红了眼睛,将利器放下的同时,竟将矛头指向了城楼上的刘据,仿佛没有理智的行尸一般不顾一切的向刘据奔去。
“退后!”
“再向前一步,杀无赦!”
一众护卫与兵士严阵以待,这区区数十人如何能够冲破防线,他们的举动不过是蜉蝣撼树、自寻死路罢了。
只顷刻间。
这几十人已死于利刃之下,甚至连一丝水花都不曾翻出。
而剩下的那些信徒,则无措的立于原地,眼中的瞳孔疯狂的缩动,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
他们便如同迷途的羔羊,又似程序错误的机器。
这一刻,他们的行动、语言、思维、认知等等等等,随着信仰的崩塌已全面陷入了混乱,甚至身处的整个世界在他们眼中都开始变得不真实。
他们不知是该去恨欺骗他们的徐神仙。
还是该去恨夺去他们信仰的刘据。
抑或是该恨自己,还是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
李广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子有令:既然徐神仙亲口承认不通神道,祭海自然就不能再用他了,否则有欺骗苍天之嫌,将他送还给他的那些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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