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已经够了。”
刘据拍了拍义妁的肩膀,又回头看向韩说、韩凌等人。
韩家人此刻怎还会不明白刘据究竟是什么意思。
韩说双腿微晃,几乎站立不稳。
“父亲(君子)……”
韩兴与韩增两兄弟连忙搀扶住了自己的父亲,周围逐渐响起了几个妇人的哭声。
“不用管我!”
韩凌的“福星”属性失效了,在刘闳那件事上,她给刘据带去了好运,至少刘据心里是这样认为的,但在她的生母身上,却并未发挥任何作用。
而韩凌则只是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眼巴巴的望着刘据,此刻她的眼中没有涌出眼泪,只是不住的微微摇晃着脑袋,不住的向后退却。
“不必多礼,请回吧。”
刘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多余的话,与韩凌微微点头示意后,转身领着义妁上了马车。
“诺……”
“不过二哥不可将我的话说与父亲,父亲如今已心力交瘁,恐怕难以再承受这样的压力,我们尽力替父亲分担便是……”
不管刘彻是不是借题发挥,都足以说明类似的事情在当下的份量和影响,绝对不容小觑……
刘据并不明白义妁为何如此愧疚。
上车之前,刘据回过身来看向韩凌。
如此一直到了大门口。
“妹妹何出此言?”
身为一名拥有多年临床经验的医者,义妁此前必是见过许多生离死别,她甚至敢一个人所在小黑屋里解剖尸首,本不该是这样的表现,否则恐怕早已崩溃。
温室殿。“你说什么?”
此前已经有不少列候因此罪或是服丧期间做下奸淫之事而被刘彻处死,其中就包括馆陶大长公主的两个儿子,堂邑侯陈须和隆虑侯陈??。
“殿下……”
片刻之后。
刘彻一听这话就怒了,当即骂道,
“大汉自有法理制度,你命人代朕前去质问韩说,难道因为太子大婚在即,便可置大汉的法理制度于不顾,人死了就不必发丧了么?”
而真正悲伤的人,也是最为平静的,最不愿倾诉的,只有等这件事真正过去之后,才会迎来山崩海啸般的后劲。
非要说有什么联系,大概也就只有韩凌此前提到过的,她曾经为这位大夫人治疗过隐疾的事情,可就算如此,这也不过是医者与病患之间的正常联系。
他理解刘彻为何生气。
韩家的亲朋好友都收到了讣告,纷纷前往龙頟候府安慰悼念。
“好了。”
这自然也不是刘彻希望看到的。
这种事若是一不小心传扬出去,那便是天子自己亲手推翻了孝道国本,极有可能成为礼乐崩坏的开端,朝局不稳都是轻的。
刘据与韩凌的婚事自然也因此暂时搁置。
“请示朕的意思?”
因此此事最妥善的解决方式,就是韩家自作主张,暂时秘不发丧,正常举办婚事。
“……”
怪只怪韩说太不会办事,太谨小慎微,太爱惜自己了。
刘据并未拒绝,只是微微颔首,最后又领着义妁向韩家人躬身一拜,在韩凌的陪同下向门外走去。
而且她与韩家也没有太多的瓜葛。
一个与此有关系却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消息也不知从何而起,快速在长安城内传播,很快就引起了热议,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首要谈资。
义妁的身子颤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此时刘据才终于看到了她眼中那无法言喻的愧疚。
“陛下只会认为父亲没有担当,难堪重任,自此父亲的仕途恐怕已经就到头了。”
刘据也不明白韩凌为何会在此时抱住义妁,还说出为义妁宽心的话来,难道她早已注意到了义妁的状态,只有自己后知后觉?
这个锅韩说肯定是要背的,不过看在他还算懂事的份上,刘彻肯定会手下留情,最起码可以保证不会诛族。
她在害怕,害怕听到刘据接下来的宣告……
若是放在平时,她少不了要急赤白脸的与韩说争论一番,但此时却只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通过她那时的回答,不难看出她一定对这样的结果有心理准备,无论如何也不至如此……
如今婚事与丧事凑在一起,正常情况下,婚事是必须为丧事让路的,即是说现在只能暂时将婚期延后,等到守丧结束之后再办。
真正的悲伤,是没有眼泪,没有语言的。
不过这种事只能偷偷的办,不能放到明面上。
然而仅是两天之后。
韩凌轻轻拍了拍义妁的后背,松开她向后退了两步,躬身向刘据和义妁施礼,
韩说仿佛被抽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即便韩兴与韩增两兄弟奋力搀扶,也依旧无法阻止他瘫坐在地。
“就送到这里吧,请回吧。”
韩凌声音沙哑,无奈却又平静的道,
“父亲既要又要,却陷陛下于两难,想要陛下如何回复?”
韩凌不知何时竟已平静下来,她已不再后退,也不再摇头,只是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