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教你们去,必是早已看透了你们的心思,你们就算去了,也断然阻止不了他。”
“相反,你们还会成为殿下的软肋,成为殿下的掣肘,坏了殿下的事,毕竟你们的父亲母亲,是殿下的舅父舅母、姨夫姨母。”
“不信你们现在便跟上去。”
“我敢打包票,方才殿下还会对你们好言好语,与你们约定事后把酒言欢,但若你们再敢跟上去,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被殿下将你们劈头盖脸的呵斥回来吧。”
“这……”
卫伉与公孙敬声相视苦笑,一时之间也无法拿定主意,却又不敢再追上去,只得又问,
“那依你所见,我们如今又当如何是好?”
“我支持殿下当街杀死江充。”
韩凌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着光点,继续说道,
“季平为太子府办事,却无故遭遇此劫,殿下若不能手刃江充为季平讨回公道,且不说天下人与太子府的人如何看待殿下,殿下胸中那口舍我其谁的锐气必定受损。”
“这口锐气便如同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倘若伤了锐气,殿下便不再是殿下,就算未来继位大统又如何?”
“正如当年孝惠皇帝(刘盈)没能保住赵隐王(刘如意)与戚氏,自此每天饮酒,寻欢作乐,不理朝政,二十四岁便早早驾崩。”
“这是二位表哥希望看到的么?”
公孙敬声闻言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看向卫伉道:
“韩凌所言的确不无道理,军中这口士气尤为重要,否则必是一触即溃,殿下的这口锐气万万伤不得。”
“可单单因为这口锐气,我们便要坐视殿下去触碰陛下的逆鳞,也不想想这后果是殿下能够承担的么?”
卫伉依旧有些担忧,皱着脸看向韩凌,希望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殿下杀了江充,这件事的性质也就变了,自此成为了陛下与殿下的意气之争,尤其对于陛下而言,便如同被架上了高台,无论如何都不能妥协示弱。”
韩凌接着又沉吟着道,
“不过若是有人能及时给陛下架好梯子,正如围师必阙是一个道理,只要有这样一副梯子……”
“于公,一条狗的性命与国祚利害摆在眼前,陛下心中自会分辨轻重。”
“于私,陛下与殿下终归是血浓于水的父子,此前种种迹象皆可看出,陛下还是十分看重殿下的。”
“如此权衡之下,陛下八成会徇着梯子顺势而下,此事的危机自可解除。”
卫伉与公孙敬声又有些听不懂了,满脸疑惑的道:
“可是这梯子又该如何去架?”
“卫表哥,公孙表哥。”
韩凌正色道,
“劳烦你们二人命人暗中在坊间散播消息。”
“先说季詹事此前是为义姐姐与皇孙安危奔波,江充却因向上邀功故意刁难伤害,险些酿成大错,害了义姐姐与皇孙性命。”
“再说季詹事因江充鞭笞之伤殒命,义姐姐得知此事之后,心中愧疚自责几欲昏死,如今临近临盆又动了胎气,稍有闪失恐怕便是一尸两命。”
“我想,此前江充在长安检举弹劾了那么多王公贵族,有的是人情愿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
“他们亦会成为殿下最大的助力。”
“事不宜迟,二位表哥快去办吧。”
“我也先进入博望苑去看住义姐姐,尽可能确保在临盆之前隐瞒季詹事的死讯,更不能让她得知殿下即将做的事情,免得义姐姐悲伤焦虑,真动了胎气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