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站在廊下的女人脸色差的不能再差。如不是她生的娇美,此刻的嘴脸一定很难看。
就因为生的好,这点阴毒被压下,露在外面的只有柔弱无辜。
玉荷不想那位进府, 也不想他活着。只有上一代的男丁都死了, 才不会威胁到她们母子。
可那位身边跟的都是皇家禁军, 怎么可能杀的了他。再着, 她于水乡而来,进京不过半年,除了这侯府莲院, 她不熟悉任何一处,手中也没有一点人脉。
没有人会愿意做她的刽子手,也没人敢胆大包天去杀公主之子。
对她而言, 京中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唯一可以依靠之人离她而去,将她一个人留在世上。
玉荷是恨裴慎的, 她恨他死得早。也恨他为什么要抛下他们母子二人, 就那么去了,她在这世间最爱的人就是他。
他怎能那么狠心, 女子眼中再次染上水意, 她站在雨廊下伸出手去接豆大的雨滴, 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
却也是这时,屋内传出一声婴孩的啼哭, 惊醒廊下女子。她赶忙转身往内屋里走, 那小儿娇气的很, 也黏人的很。
一不见她,就哭着撕心裂肺。
玉荷心疼的从绿儿手中接过幼儿, 母亲熟悉的味道让啼哭不止的幼儿,瞬间得到安全感,立马不哭。
但眼泪却止不住,啪塔啪塔的往外掉。小家伙长得很嫩,又圆头圆脑。小小一只裹在锦被了,被她抱在怀中。
“小虎不哭,娘在。”
小家伙还未取名,只有一个乳名小虎。玉荷给他取这小名,是想让他如老虎一样强壮,健康的长大。
没什么深远高大的含义,只有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她抱着小家伙在屋内慢走,拍着他小身子轻哄。好在这孩子很乖,不一会眼泪就不掉了,反而笑的可爱的看着她。
玉荷脸上也多了一些笑。
可这笑,维持没一会就没了。因为主院的老太太让人送了些东西来,玉荷抱着孩子,并不想出门迎接那送东西的婆子。
就让汤婆子出面,说她以睡下。见不了老夫人,也接待不了送东西来的婆子。
除了莲院,侯府内没多少人喜欢她。那些生在京中,长在京中的家生子,甚至瞧不起她这位侯爵夫人。
只因她是水乡来的女子,是一个渔女。也因她夫君不受主院里那位老夫人喜欢,所以对她多了一丝慢待。
这是个很势力的地方。
玉荷抱着孩子,神情逐渐冰冷。屋外大雨打着屋瓦白墙,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屋内的水莲开的皎洁,淡雅别致。
再次将小家伙哄睡,放入木床。玉荷才聊开挂帘从内屋走出,绿儿见她出来了连忙笑道:“是秀锦,还有安山今年的初茶。”
“都是一些金贵之物。”绿儿看着这些东西,心底也不由得为夫人高兴。
这些物品,可是千金难买。都是定时定量,是贵人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那种。老太太给夫人送来这些东西,就相当于看重夫人,没有忘了夫人。
屋内几个小丫头,看着这些东西。脸上都露出了笑。她们以后要跟着夫人过日子,夫人日子难过她们就日子难过,好过她们这些做丫头的自然也好过。
原本以为,主君去世。
夫人不得老夫人喜爱,以后她们这院子都不会太平。没想到老夫人这还是记得她的,送了上好的料子,与新茶过来。
院内一片喜乐,只有玉荷和汤婆子脸色不好。
特别是汤婆子,见几个姑娘笑的开心嘴脸。皱着眉,直言道:“这要杀鹅,事先肯定要安抚一下,免得最后慌乱窜,坏了事情。”
是说给几个小丫头听,也是说给姜氏玉荷听。这话,瞬间让屋内欢喜的气氛荡然无存。
原本站着没什么表情的柔弱女子,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煞白。就像是不敢置信一样,死死盯着那些绫罗绸缎。
她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夫人性情柔弱,身子骨不好。
这样的打击,让她身形不稳,好在她身后站着几个身脚快的小丫头,在关键时刻紧紧扶住她,才能让跌倒失了体面。
“婆婆,真的吗?”
汤婆子的话,不仅提醒了夫人,也点醒了她们这些小丫头。
如果真的心疼这位夫人和屋内幼儿,早几个月那位老太太去哪了?她这院中,可是裴府唯一的曾孙。
这几个月主君去世,她可来看过一二,那次不是夫人抱着孩子去请安,请了安还要被嫌弃。
“夫人啊,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汤婆子握着玉荷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
没说,却也是说了。
玉荷闭上眼,不在言语。
几人见状想要去请大夫,却被玉荷制止:“不必,只是头晕发了。”
“这话以后莫再说了。”
“那位回京,是应该的,来府上也是应该的。他不止是裴氏子,也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