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落下,玉荷从新将视线放入室内。她拿起一旁的茶,还未喝上一口。就听裴玄之道:“嫂嫂还真是心善。”
那话没什么问题,但就是莫名的让玉荷听出了一丝酸意。也让玉荷微愣。
玉荷其实是有一点心虚的,她的心里并不坦荡。因她对秦赵确实存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不过很快她就敛下这点不自然,轻着音道:“只是一杯热茶而已,算不得心善。”
说完,她又拿起茶杯。
女子端坐在主位,神情冷淡。与刚刚对那人可完全不一样,虽然她在极力掩饰这点不一样,但还是被裴玄之察觉出来。
从第一次见面时就不同。
笑的很是温柔的女子,与此刻对她沉默的女人。明明都是同一个,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
男人握紧手中的杯盏,压下心中的郁躁,淡淡回道:“是吗。”
这次玉荷没在回话。
半个时辰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玉荷,第一次觉得如此难熬。
好在不多时,就到了府上。
可还没等她与裴玄之告别,府中的小斯立马来请她们二人。他们似乎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
一见到他们,立马一拥而上。而府内停马车的地方,也多了几辆外府的,那马车的标志玉荷认识,是裴家旁□□些德高望重的族老们的马车。
这黑天大雨的,这些年老的长者们,怎么突然来了侯府。
突然,玉荷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也得到了证实。
“快去看看老夫人!”
“公子夫人快来!”管家婆子没多说什么,但谁都猜得出她是什么意思。
玉荷心中直跳,等她和裴玄之来到老太太的院子时,就见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以往只在祖祠才会见到的长者。
房间内很安静,没有上一次的急忙慌。这样的安静,更像一种死寂。
玉荷随着裴玄之来到老夫人的床边,就见老太太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只在裴玄之靠近时有一丝动静。
而玉荷想上前,却被人拦住。老太太不想见她,也不想与她多言。她只想他那孙子,也只想与她那好孙子说话。
“祖母。”裴玄之握着老太太苍老的手。
老太太也用力回握他的手,她想说话,喉间缺难以多言。
最后才断断续续说出几句:“祖……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有才学……应祖母,一定…………府。”
“侯……是你的家。”
“祖……你。”
就像是为了说这句话才一直撑着这口气,在这些话说完,还未等到裴玄之的回应。
老太太便撒手人寰…
与此同时,一封爵位的更替书送入宫中。老太太见一直与她说不通,便在死前最后一刻与这些族老摆了她一道。
吃她们娘俩的绝户,不,她们娘俩不算绝户,他们就是明抢。
他们为了侯府的前程,家族的兴衰,抛弃了她们母子,选择了更有优势的裴玄之。
玉荷没什么家族荣耀大过一切的思想,她只知道她丈夫留给他儿子的一切,被人抢了。
抢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在所有人心中优秀的男子。
玉荷止不住的想哭,哭的停不下来。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晚了。
她以为这老太太还能撑一段时间,不着急。
老夫人病逝,屋内哭成一团。玉荷的哭在其中也就不怎么显眼,她的泪不像其她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只是默默流着泪。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操办葬礼,披麻戴孝。就算心底恨死了那老太婆,想砸了这灵堂,玉荷也还是规矩的在这烧的纸钱。
她知道的不能这么做,如果真这么做了,她们母子一定什么都拿不到。她也斗不过那位,那位有个好母亲,有个好外家。
院内一片死寂,下人与裴府为二的两位男丁之一裴玄之,在前院。
玉荷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她觉得自己没做坏事,还为这侯府生儿育女,他们没有理由害她。
所以才敢一人在这黑的寂寥的夜,独自一人待在这。老太太的葬礼,按照传统办了三天。
三天一过,便下葬。
玉荷是女眷,并不用跟着。小虎又太小,去了玉荷不放心,便都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