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走进院内,一眼就看到了“新来的”三个人。
桑桑圆溜溜的鹿眼一亮,率先站了起来。
“萧师兄!”
萧如松放下林檎,浅浅地冲桑桑笑了一下,道:“桑桑师妹,许久未见了。”
此称呼一出,这下轮到禹梧桐双眼放光了,毫不掩饰地往人小鹿跟前凑,左看右看,就差把人搂怀里看了。
“你就是桑桑?真是久闻大名,果真……果真……”
她果真了半天也没果真出下半句,时珏便道:“果真什么啊,禹梧桐你要不要现在去翻一翻话本子,看看如何夸人的?”
禹梧桐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那两片叶子都跟着抖了抖。
“时珏你是不是欠打!”
时珏呛了一口水,忙不迭地道:“咳咳!果真如绿油油说的一样,是不是。我替你说了!”
“正是正是,哈哈哈哈。”
在他二人闹腾一番之下,几人之间的氛围很快高涨,半分也没有不熟识带来的尴尬。只萧如松虽面色如常地坐在姜清泽旁边,但手已经微微蜷起,这大冬天的,连额头都渗出两三滴汗来。姜清泽看不见,姜清河倒是眼尖地发现了萧如松隐藏起来的不适。
“萧柏师兄,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看萧如松难得地结巴了一次,明护突然明白了过来。
他很自觉地拉着萧如松起来,道:“我知道,哈哈哈哈。萧兄,你可算体会到了被克的感觉了啊!”
说着他还极其自然地和萧如松换了位置。剩下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禹梧桐和时珏的笑声登时回荡在小院里,连带着院内的栀子似乎都乱颤起来。
萧如松倒是不觉得尴尬,只是如常地笑了笑,对姜家兄妹道:“清泽兄和姜师妹既然到了此处,可是已经知道了计划?”
姜清河点了点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这种正经事一般都是她哥的活计。姜清泽自然就接过了话头。
“恩,已然知晓,届时清河与我会一同前往,应当不会有闪失。”
明护道:“啊,清河也去的话,那个人会同意吗?不会引起众家怀疑吗?”
姜清泽笑了笑,道:“我如今什么情况大家也看到了啊,一个瞎子没有眼睛怎么行,当然得带着我妹。”
众人了然,这确实是个相当充足的理由。只有桑桑一个人又是如坠云雾。
“什么届时,什么情况,你们在说什么?清河你要去哪里?”
时珏道:“这不是小鹿该打听的事,你安心待在这儿就成。”
桑桑跳起来拽住了时珏脑袋顶那两片叶子,道:“诶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比你这小树大快一百岁诶!”
“哎哟哎哟,别拽了。是另一棵小树不让你参与的,你……”
说到一半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任桑桑再怎么问,他都只有摇头、摆手、“不知道”三连技。把小鹿气得直跺脚。
这个时候姜清泽突然开口了:“听你们说了这么多,这下我真对这位绿央姑娘好奇起来了。”
他话题转移得恰到好处,一句话就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办法,要说跟在场所有人都有联系的,也只有这位了。
他又补了一句:“听起来倒是个可人。”
眼睛虽已蒙了起来,但姜清泽那股轻薄桃花一般的劲儿依然足足的。特别是在那身淡青色的毛领大?的映衬下,更显出几分病态又清冷的薄情来。几个人的眼光齐刷刷地就往他身上扎,奈何俊朗的蒙眼公子姜清泽并看不见。
萧如松差点失手上去捂他的嘴,到底还是稳住了,只道:“清泽兄慎言啊,幸好溪山兄不在。”
后知后觉的姜清泽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和用词有误了。
“误会误会,各位,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蒙着眼的姜清泽莫名感觉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他耸了耸肩——要怪就怪他这张脸,多情又似无情,五分俊朗五分柔美,再加上他说话声音语调一贯好听,再寻常的话说出来都带着些奇怪的味道。
他没忍住笑了两下,像冬末雪中的腊梅,连蒙着眼睛的白布在风中都显出几分柔情缱绻来。这下连在座的几位男子都在心里感叹,难怪幽州民间有言:幽州最大的‘祸水’便是这位未婚娶的姜大公子。
终于又有说话声响起,冲散了这三分的尴尬。
“绿团子在哪儿?”
姜清河问这个话一方面是想替兄长解围,更多的确实是她自己想知道。姜大小姐还心心念念着上次未能与绿团子搭上话。
明护道:“姐姐现下在雍州。”
“什么?”
桑桑和禹梧桐同时问出声,桑桑更是激动得挥了一下手,可怜时珏刚端起来的茶全部泼到了自己脸上。
她二人原本都以为绿央应当跟夫君待在一块,桑桑更是想到风羲便在雍州,生怕是绿央吃了什么亏,是以反应特别大。
萧如松递了块手帕给时珏,道:“她有自己的事。”
简简单单六个字,让两个女孩子都坐了下来,各有所思。
时珏好不容易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睁开了眼睛,漫不经心地道:“想她了不若就去雍州看看呗。”
姜清河一拍大腿,道:“对啊!不是说半月以后才开天乾阵吗!咱还有时间呢!”
一呼百应般,几个年轻人一盏茶都没喝完就敲定了这个去雍州“散心”的计划。
姜清河本来因着兄长还有些犹豫,最后被她哥劝慰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看绿团子。明烛和南天倒没多反对,这个时候一帮跟灵石有关的小辈自由出去,反而能降低某些人的警惕。再说有萧如松跟着,禹梧桐还有水石护体,也出不了什么事。说不定还能引出些不怀好意的臭虫。
临到出发前,这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又被削到了只剩四人。明护被明烛和南天以宗内事务为由强行留在了蓬莱。他心有不甘又强行扣下了时珏。理由是时祺临走前说过,要他看着时珏。时珏拗不过明护,也打不过林屿,更不敢跟两位宗主叫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姜清泽有伤在身自然也没能去成。
最后,在明护和时珏幽怨的眼神目送之下,四个人就这样踏上了去雍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