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看了看卡在掌心不得前进的树枝,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复又盯着绿央的眼睛看。
“不是说不客气了吗。这程度,可要不了我的命。”
绿央“哼”一声,收了树枝,又重新击出。小树的攻击少有的凌厉,风羲脸上的笑意却一点未减,依然未曾唤出凌风,只手比剑指与对方来回过招。
两人牵着手过了上百招,也不过半刻不到。只灵光不断炸开闪耀,让其间的人看起来更像是在牵手舞蹈而非缠斗。
似是烦了,绿央突然收了树枝,另一手拉着风羲的手猛地扣在了胸膛之上。
风羲手背的僵硬一路蹿到肩上,方才那一击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也并未来得及收回,带着两人朝后退去。
她带着这样的怔愣,却在绿央脸上看到了笑意。微微低头,便能看见自己的手指扣在对方胸襟上,五根细瘦的手指穿过指缝,扣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是拥有过后来在梦里都不曾再现的画面,风羲不合时宜地恍惚了起来。
只手腕上传来的酥麻才将她渐渐拉回了现实。几根枝条自绿央的手间窜出,紧紧缠上了风羲的手,顺着她的腕不断蔓延,顷刻间就裹住了她整条手臂。
两人的后退之势也终于停了下来,绿央道:“不是不想放吗。这样你满意了?”
“挺好的。”
绿央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气得脸上泛起两坨胭云,正浮在眼尾下方。她扬手抄起木鹤楸树枝就往风羲身上打,却被对方同样抬手挡住。这一击只打在了风羲的小臂上,在光洁的衣料上破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反手压下绿央的手臂,托住对方的手肘,风羲又往前凑了凑:“你喜欢,我自然满意。”
“你!”
眼见着小树眼尾的红越烧越旺,风羲的脸上却真的浮现出了满意之色:“不过今日不得空了,往后再陪你闹。”
说完,她的手指扣在绿央的衣襟上,灵力散出之后,那些缠着的枝条肉眼可见地在往后退缩。
这灵力明显与风羲的本源之力不同,淡淡的青绿掩在风羲本来的蓝色灵光之中,倒叫人一时分辨不出来。
但绿央对这人、这力量何其熟悉。她顷刻就反应过来,脸上却浮现出一个笑容:“风羲,你修木石之力,怎的忘了我本源为何?”
闻言,风羲便看见原本从自己体内释出的灵力,正一点点分离,淡青的部分竟一点点流向了小树的身体。就像是树木根系汲取灵气养分一般。
侧头看去,果不其然见那些原本萎缩的枝条又猛地蹿长,甚至不断长出了嫩叶新芽,重新缠在了她的手臂上。
“果然长大了。”说这话的时候,风羲还是笑着的,“你……”
可下一刻,这笑意瞬间垮了下去,换上了震惊,似乎还带着痛意。那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甚少看到风羲这样的神情,绿央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她二人同时低头看去,大片的血迹染红了风羲的衣衫,从腹部一点点往外浸染。一把剑自这一片鲜红中穿过,露出寒光闪闪的剑尖。
绿央往后看去,看见了马前几近疯狂的脸。
她二人方才沉浸在交手之中,又不停说着话,完全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鬼知道他从哪里蹿出来的。就连站在后方的萧如松和禹梧桐都没注意,低头说两句话的功夫,这人就跑到了风羲的背后。
那剑是重烬门发给每个入门弟子的统一佩剑,又薄又长,自风羲的腹部穿过,只差不到三寸便能一并捅到绿央的身上。
马前头发还滴着水,虽气喘吁吁,却依然能听出话里的愤怒和恨意:“贱人!老子死也要拉你垫背!”
风羲抹了一把腹部,又看了看绿央的,那里被溅上了血,在绿色的衣料上晕开,着实难看。她眉头皱起,抬起沾满鲜血的手在绿央的下颚擦过,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下次再陪你闹。”
说完,那带血的手掌劈在紧紧缠着自己左手的树枝上,手掌贴着绿央的胸膛一推,便将绿央送到了几丈之外。
做完这些,风羲握住自己腹部的剑尖,只微微一用力,那剑便碎成了无数片,却不落不散,悬于空中,折射出刺眼的七彩之芒。
风羲两指夹着剑的残片,在马前惊惧的眼神中施施然转身。她目光寒冷如霜,语气也再不复方才与另一人对话时的柔和:“要我陪葬?”
她往前走了两步,捏着残片的剑指径直捅进了马前的喉咙:“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马前动弹不得,张嘴就是满口鲜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不断地咳着血,生机也在肉眼可见地消失。
而被风羲刚才那一掌直接送回禹梧桐身边的绿央,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风羲掐住马前淌血的脖颈。只回头看了她一眼,整个人便御风而起,以飞速消失在了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