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世正法的选择,世缘的牵缠,显然于何铁衣道途有大干系。
那种入阵后令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也确定了,那就是游戏世界里进出副本前几秒的感觉。
法阵也就是运用本土经法原理模拟一个封闭的他土小世界,正是这种模拟他土激发了何铁衣圆满法性中的白色光束。
白色光束乃何铁衣在宝云院法会中下生时所诞,显然与所历的那方游戏世界相关。
难道我的世缘不在灵飞修真界,在我所历的他土之中?
他明着所历的他土,是一凡尘土,无灵无经,显然没有住世正法可牵缠。只有他自知的,所历的那方游戏世界,至少应该是天人土以上,有灵又有经,经法还丰富。
从法性对本土经法的强烈排斥来看,牵缠那所历一方他土为世缘显然更合适。是不是本土经法就不能牵缠呢,何铁衣还没起念试过。但照宝云院经教师的说法,本界之人,牵缠本土经法从来不是问题。
黄仁风是知晓我是历一无灵无经的凡尘土而回的,显然无可牵缠。但他仍然提醒慎选住世正法,那就是牵缠本世界经法是可以的,但不同住世正法的选择,相比较纯本土修士,对历了他土的何铁衣可能更事关道途成就。
何铁衣一时间也疑惑无定,只能暂且放下,等入深静时,再细细思惟。
他延请史大郎几位一起去莲池中的水亭暂歇,安排当值弟子整治茶酒灵物之类,也算是犒劳几人布阵之劳。
几人在水亭里一起讨论操持这清灵钓龙阵的禁制与攻守细节,也谈些阵法之道。
何铁衣虽然看似兴致颇高地不断参与话题,但其实心不在焉。
牵缠世缘是开土绕不过去的,先有黄仁风这位半步牧土师的早早提醒,后有今天自己的猜测,加上他个人的特殊情况,以他对法道的理解,甚深微妙的不止是威能,更是修行之途上的各种明坑和暗坑。
席末,何楚从池边行来,史大郎等人心知他必是有事找观主禀告,便顺势告辞而去。何铁衣也不回六如居,就和何楚在这池中水亭上,品茶说事。
“曾家有异动,我已得了消息,他们要当面来向你讨要侍者之位!”
何楚当头一句话,便把何铁衣从一下午的心不在焉中震醒。
但也就在这刻,法性中那条红光束微微卷曲摇摆,明确发出了“机”的信号。
何铁衣稳住心神,道:“曾扩情能稳到今天而不动,已经算是难得了。这么大个明摆着的冤对仇结,内外有心人第一个要布置发动的就应该是他。”
“毕竟算起来,也是你母家的亲舅,堂弟是不是牵缠他为会集之眷属,然后再于曾家子弟中拣选一人为二胜弟子?”何楚明显对此事早有考虑,解决方案都细思过了。
“法修仪轨,解冤释结,当直面孽缘缠结,细辨因果。正因对正果,以旁果或者异熟果来倒果覆因,只会越陷越深。”
“法修修的就是因缘,补偿乃凡人之道,却不是法修之道。所谓补偿,在法修看来,与缠结的因缘毫无关系。”
何铁衣缓缓道,这些天他也考虑过父母之间这段孽缘的解决之法,虽然还没具体办法,但解决的原则却想明白了。
他已是踏上道途的法修,在世间每样行事,都实实在在地关乎道途成就。
今天所经历的事,让他有了对法修之道甚深微妙的实在体验。一下午心不在焉地断断续续考虑,总结出一条:面对未知,遵仪轨行事,才能最大程度避开许多明坑暗坑,甚至悬崖,哪怕无可避免的跌下去了,也肯定有转圜之法,不至道途完全断绝。
父母之间的这段孽缘,在他看来,没表面那么简单,就是由人布置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