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皇帝提出的事情,那他们都会群起反对。
就他们肚里所装的那点儿圣贤书,足够把皇帝的所有提议抨击到体无完肤,让御座上高高在上的皇帝连人都见不了。
这个刘光复怕也是做了这种打算。
他坚定不移的固执己见,非要让万历彻查此事。
要说没有一点儿以邀直名的心思,怕是连鬼都不相信。
不用皇帝发表意见,自有狗腿揣摩圣意。
眼见万历搞不定刘光复了,万历身旁的太监立马冲了出来。
对着还在滔滔不绝的刘光复,当即便拳打脚踢了起来。
文官阉党向来水火不容。
旁边的那些官员,又哪会眼睁睁看着刘光复被太监殴打坐视不理。
他们要是不管,明天就得有人反过来骂他们了。
太监殴打刘光复,文官有护着刘光复的,也有直接互殴那些太监。
总之,好端端的一个朝会,眨眼间便就变成了乱哄哄的菜市场。
万历鼓足勇气面见的朝臣,终究也还是没能让他尽善尽美。
没用多久,外面值守的锦衣卫终于冲了进来。
在他们的生拉硬拽下,才终于分开了那些人。
这些人估计早就相互看不顺眼,不过是借此机会出了心中恶气而已。
一个个冠带不整鼻青脸肿的,大红的绯袍都被扯烂了。
“那个...谁...”
“刘光复。”
听了旁边太监的提示,万历这才气吼吼的接着又咆哮,道:“刘光复利口狂吠、恣肆无忌,惊扰圣母神位,着锦衣卫从重治罪。”
谁不知道,彼时的锦衣卫早就成东厂附庸了。
而东厂向来善于揣摩圣意,万历现在视刘光复为眼中钉肉中刺。
刘光复到了锦衣卫,怕连明天都活不过。
“陛下!”
刑部郎中胡士相往前一步,站出来道:“刘光复言语失和顶撞陛下,纵使罪过再大也当交由刑部议罪。”
胡士相是浙党成员,在梃击案发生后,也曾参与了张差的审讯。
但因,齐楚浙党当初为与东林党相斗,曾在国本之争上支持福王朱常洵,也算是郑贵妃的同盟好友了。
因而,也是第一批提议以张差疯癫之罪迅速结案的人。
而现今,刘光复犯颜进谏已经捞到了清名。
胡士相也就顾不上再去管刘光复的进谏,与他当初的本心是否南辕北辙了。
政治场上,本不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吗?
他们阵营是不同,为了各自利益可以阴谋阳谋一起上。
但倘若利益相同的时候,却也不是不能握手言和。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他要不要这利益那么简单的了。
刘光复经此一事已经博得了清名,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板上钉钉的忠臣了。
反倒是他,倘若装聋作哑漠不关己,可就会成了与忠臣背道而驰的奸臣了。
随着胡士相此言一出,刑部尚书张问达,包括内阁首辅方从哲。
以及,六部的其他官员,六科都察院的言官们,全都纷纷站出来一致表示。
刘光复之罪再大,也当交由刑部议罪。
这些人有东林党,也有齐楚浙宣昆党。
但在此时,却全都变成了一党。
唯有万历一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这也是万历近三十年不愿上朝的原因。
说什么党争不断。
碰到和他有关的事情,这些人立马可以抱团。
说来说去,只有他才没党。
“皇爷爷。”
“孙儿以为胡郎中所言甚是,刘御史其罪甚大本心还是为公的。”
“唯有交由刑部议罪,方显皇爷爷赏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