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钥匙插进铁门钥匙孔,转了一下,门锁轻轻一响打开了,我赶紧拉住门,门“咚”一下声音不大,但地上的阿姨听到了,她睁开眼睛,瞪着我,头也向我转了过来,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她想爬起来,接着砸门吗!我使劲把钥匙向反方向转了两圈,转不动了,我拉了拉插销,门没开。拔出钥匙,我“嘭”的一声再关上木门,锁好,再飞快地跑进叔叔的屋子,锁上门,爬上叔叔的床,拉过床上的夏被把自己整个儿盖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了,我是被肚子咕咕叫醒的。到厕所洗手池洗了脸,用叔叔昨天给找的小牙刷,仔细的刷了牙齿。叔叔说,这个小牙刷是明明阿姨“买便宜”时,商场赠送的。送了一板,他们俩人就明明阿姨用了一个后,就一直扔在柜子里了。我不会用那个炉子,只好去找火腿肠,再打开一包方便面,直接吃。水瓶我也打不开,不过厨房里有剪刀,我用一个大碗接着瓶子,用剪刀扎破瓶子,再把水挤到碗里。叔叔教的我都记住了。
肚子不饿了,我又爬上厨房窗边的凳子,找叔叔在不在。楼下有好多丧尸在走来走去,可是里面没有叔叔。看了好久,一直没看到叔叔,我只好下来回了房间。想起昨天晚上,我没有睡枕头,但叔叔是给我准备了枕头的。走到明明阿姨的屋里,我坐在床上,把小枕头抱下来,又看到了张奶奶的毛衣钩针,就拿起来,放在明明阿姨的大t恤的胸前口袋里。放好钩针,我又想起那把雕花刀来,那是叔叔的,我拿着又很合手。不知现在刀子在阿姨胳膊上,还是掉地上了。
在屋里转了一大圈,在叔叔卧室找到一根叉衣杆,是铁皮的。妈妈在大阳台上也有一根,是粉色的。妈妈爸爸到底上哪去了?我再贴着木门听了一会儿,门外又没有了动静。轻轻把木门打开一条缝,阿姨不在了,刀子就在铁栏杆外面一点点的距离,沾了好多血在上面。我把叉衣杆伸出去,一点一点的把刀子够了过来。“嗬嗬”的声音从楼梯下面响起来,我赶紧蹲下,伸手抓起刀子,把木门“嘭”一声关上了。
坐在叔叔的床上,我发着呆,以往这时候,我在幼儿园坐得乖乖的,等着姥姥来接我,在姥姥家吃些点心,妈妈或者爸爸就会来接我回家了,我们再一起吃晚饭。唉!——
大门外有人在打架,一会儿就安静了。接着有人在开门!“叮叮哐哐稀里哗啦”外面的铁门被打开了,然后木门也被“悉悉索索”响了几下地打开了,听到外面有好几个人进了屋子。叔叔的房间锁也被几下子就打开了。一个大高个叔叔,带着三个叔叔和一个阿姨正站在厅里,他们一进了屋子,就在屋里到处翻着。
“我没骗你吧,就是那小两口租户,那女的没回来,应该在学校里,她平常这时候也不回来的。那男的带着这个小姑娘,昨天下午回来的,还带回来了不少东西。不到傍晚,那男的就让四单元那对母女坑了。你看,我没骗你吧。现在,有这个小姑娘了,我儿子——”
“这屋太小了,门锁也不行,咱们还得回去。搬东西吧。”
那大高个叔叔对几个叔叔说完,就从门边把叔叔的面包车钥匙拿了起来,对那几个叔叔笑着:
“挺好,位置停得好,东西备得好,我们省大事儿了。”
他们把屋里吃的东西,喝的水,都搬走了,最后那个大高个叔叔让那个阿姨把我带下去。阿姨走到我面前,也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给我穿好鞋子,紧紧拉着我的手,跟着那些叔叔一起下了楼。中间我挣了几下,没能甩开阿姨的手,她捏得我手腕很疼。
我们上了那些叔叔开来的一辆suv,叔叔开回来的面包车,也被他们开着跟在我们后面。这是叔叔住的楼后面的,在街里面的新高楼,阿姨拉着我上了十楼。屋里有一个大哥哥,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大哥哥在阿姨胸口抓了一下:
“还真有个小丫头啊。行了,你儿子不用出去了。”
阿姨没吭声,带着我和那个男孩子,走到这套房子里的北阳台。这里地上铺了一床冬天的被子,被子下面露出一点宝宝爬地垫的边角。阿姨让我和那个男孩子坐在被子上,她自己到厨房去了。她是去做饭,因为一会儿我就闻到了米饭的香气。我站起来,想去厨房看看。那个男孩子一下拉住了我:
“不能去,会挨打的。他们吃完了剩下的我们才能吃。”
“那些东西都是我叔叔带回来的!”
那个男孩子抿抿嘴,还是说:
“不能去,会挨打的。”
我只好不动了。又过了一会儿,阿姨端着两只小碗走过来,她给我那个男孩子一人一碗,碗里只有半碗米饭,还有一点点的炒菜,但基本是菜汤浇在了米饭上。阿姨刚把勺子递给我们,让我们慢慢吃,不要撒在被子上。大厅里就有人在喊:
“快过来,老子吃饭你不伺候着,干嘛去了。”
阿姨过去了,我们吃完饭她也没回来。我和那个男孩子坐在被子上,看着那个男孩子,把我们俩个人的碗摞起来,放在阳台门边。我问他:
“为什么,有我了,你就不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