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廊,在前院的西面有一片小型的园林,其中有一座颇为精致的八角凉亭,陆挺也时常喜欢来此静坐。
“郭大夫,今天的空气真不错。”
“嗯,不错。”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郭可芸眼眸低垂,语气平淡到好像没有任何的温度。
“诶,郭大夫也觉得我这儿有毛病吧?”
陆挺手指点在自己的脑门上,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但不失风趣。
如果此刻脱下这身病号服,他根本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不论神态,或是谈吐,在他的身上完全察觉不出一丝的异样。
“也许吧,也许你是正常的。”
陆挺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发病是在什么时候了,自从他来到这儿,自从他见到了……她。
“请问,我可以看一下前一次的诊断记录吗?”
“抱歉,恐怕不行。”
“为什么?”
郭可芸没有再言语,而是站起身来询问他何时能够返回病房。
“我需要知晓自己的病情,前提是你们还让我穿着这身可笑的衣服。”
“这是规定。”
陆挺在这儿已经住了一年,从疫病爆发开始,他便跟东山的院方失去了联系,一并断掉的还有那未结的住院费。
他身无分文,去年来时随身携带的也只有一把牙刷而已。
他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侧脸看向窗外那愈加猛烈的雨势,不禁陷入了沉睡……
在梦里,他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里,一旁是笑靥如花的郭可芸,一手拎着镰刀,一手抓着一把潮湿的泥土搓捻着。
片刻之后,他开始觉得呼吸不畅,整个身体仿佛被禁锢住一般,一把闪着寒光的刀锋划过自己脖颈。
女子平视着自己,笑得很灿烂。
他能感觉得到脖颈下方传来的凉意,可他不敢低头去看。
随着一道鲜红色的液体从女子嘴角流出,紧接着便是牙齿的脱落,一颗、两颗……
眼前的女子仿佛在刹那间更换了一副面孔,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灰褐色且透出殷红血管的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着。
“你好陆先生,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郭可芸。”
一句冰冷到毫无感情的说话声从那张满是污血的口中传出,顿时让陆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你好,郭大夫,我想我没病。”
话音落下,就见女子的身后忽的多出许多道身影,其中有病患的,有门前值岗的武警,还有早已亡故的医院院长……
“嘿嘿!你有病,你脑子里有问题!”一群人七嘴八舌道。
“不!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
怒意涌上心头,可身体却没有知觉。
一张张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相继映入眼帘,一只只破烂且沾满鲜血的大手捂在了陆挺的脸上。
病床上的陆挺猛地坐起,急促地呼吸着。
一滴又一滴的水珠从天花板上的缝隙中滴落下来,刚好落在了他刚刚躺着的地方。
“妈的!我他妈真的快要疯了!”
瞥了眼已经浸湿一大片的天花板,陆挺满身大汗的来到洗漱台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