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在那里喝一碗又一碗的酒,明明还是当年那些酒,却苦涩到不行。然后回到了院子里。
温染总是会无意识的绣些小玩意儿,发着呆。
他正在门槛外,莫名的萧条,更觉得上天不公。
何等孤独……
他看不惯新帝的做法,前期颁布的法令看似有效,实则没有一条能够真正落实到百姓身上去。纸上谈兵,一套又一套。
简直就是站在云端上。
但那一年,洛霜出世。
“宁王,听说你不是有一个千金吗?”新帝玩弄着酒杯,像是在谈家常话一般问他。
他总感觉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生时便死了,有劳陛下挂念了。”
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去护着一个天生的灾星。
倒不如说护着他的爱人与王府,他到底需要顾及着全府的性命,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肆意而为了。
新帝的眼中含着笑意,“朕为其办丧礼如何?”
“那便多谢陛下了。”
他作揖,明明是一腔愤怒,却只能硬着头说一句谢主隆恩。
“我们哪里有孩子?”
温染又开始哭,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我们孩子没有死,你怎么可以为她办葬礼?”
“我知道我会对外说,收养一个孩子的。”
他开始痛恨无力的自己,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如果我再有能力一点就好了,对不起,是我没能力保护我们的孩子。”
后来,洛氏的小千金死了,住在洛府的小姑娘是宁王收养的。
温染偶尔精神正常的时候,便会想去看看,可是又近不了身。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每次心都像被捥了一般——明明是她的孩子,却连见都没见过几面。
是了,何其可悲……
洛品川仍是在做善事,倾尽家产。
他想,多做些吧,上天总会有一次怜悯他的……
他又向顾琛写了信,但还是没有人收。
他又是如何知,信在半路都被截了,上苍不过把他们当成狗罢了。
人,也许直觉就是那么准。
他便让其他人离开。
可惜他们逃不出去,就像是有屏蔽般隔离,连声音都传不出去。
家仆们疯狂的挣扎,使尽毕生力气企图逃亡。
他留在房中。
抱着温染。
“阿染,你怕死吗?”
温柔的眉眼依旧温柔,他们两个人十指相扣。
“不怕。”
他亲了口她的额头,分外珍重的说:“生同衾,死同裘。”
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再次重逢的。
我一定会再次爱上你的。
他将她藏在身下,将她完全护住。
然后洛府大火,成了人们眼中的过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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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的故事,到这里一切结束。
后来人的故事,在这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