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彬郁看着楚元离开的背影,终于不再强撑着假装坚强,他走向不远处的石凳,脱力地坐了下来。
他嘴上对楚元说不难过,可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近二十年前,那些他只想尘封,根本不愿记起的往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全都浮现在了脑海里。
柯彬郁小的时候很喜欢去后园的石洞玩,那一堆假山石安置在后园年深日久,他从记事起就知道,那里有间石洞。
一个周末,他上完课回家得了空闲,便一个人逛去了后园。
他兴奋地跑去石洞,远远地便听到妈妈说话的声音。
他很奇怪妈妈怎么会在石洞里,不过他本能地很开心,妈妈终于有空陪自己玩了。
于是,小彬郁便径直想跑进石洞,可到了门口却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他吓得停住了脚步,凭声音他就知道三叔也在里面。
“呃…真是想死我了…姝美!…”
“要死了!…大白天的又是周末,你敢在这儿…你不怕正卿回来…”
“放心吧,他这个星期出差,今天指定回不来,最快也得明晚。我二哥这个榆木疙瘩,整天只知道工作,难为你这么多年熬得寂寞。”
“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你这外室生的,不得宠还没出息,不然我当初就直接嫁给你好了,哪儿用这么煎熬?”说着,江姝美的语气竟伤心得很,泫然欲泣的样子。
“宝贝,委屈你了。不过,咱们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柯正卿忙得很,我管理着江氏,又在公司持有股份,咱们家里家外想见面有的是机会。”
“宝贝,你再忍忍,说不定都熬不了几年了。”
“你又要给我画什么饼?好像你能让老爷子转了性,对你刮目相看,直接越过你二哥,把你扶了正似的。”
“诶?说不定呢!”
“你就做梦吧!”
“这你就不懂了,我二哥这人凡事太较真,白长了这副皮囊和聪明脑袋,可惜了!”
“听不懂!我现在是真看不懂你们的兄弟情了,你这到底算是损他呢,还是夸他?话说柯家二公子的人品才貌,整个北江城都是有口皆碑的,怎么听你说出来,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呢?呵呵…”
“宝贝,听你这么说,他既然这么好,你怎么嫁给他这么多年了,都没给他收住心,竟然私会我这个旧情人呢?呵呵…”
“别提了!说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整天不着家,一个月也见不上几回,还不能说不能闹,你多说两句,他能一个月都不带理你的,真的是一句都不理你,搞得我像个疯女人似的,真的是气死我了!”
“呵呵呵…别气别气,我这二哥我还能不了解,他从小就是这么个别扭性子,没事爱生闷气,他的好都是给别人看的,唯独自己受用不了。”
“这是什么屁话?!…”
“你看啊,当初大哥一死,他一下成了威远集团的太子爷,没多久就娶了你,云城江家的大小姐,不到一年,你又给他生了儿子。一时间春风得意,新婚燕尔,娇妻幼子在怀,外人不知道有多羡慕他,可他自己呢?整天郁郁寡欢,这些年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我二哥这个人哪,本来就只知道工作,自从和你结了婚,更成了工作狂了,我看他是宁愿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也不愿意回家,这哪是长命之相啊?他若英年早逝,柯家不就只剩我一个儿子了?”
“呦!听你这么说,你这弟弟还真是心疼哥哥呢,原来是盼着他早死,还在这儿和嫂嫂私会,可真不要脸!呵呵呵…”
“谁让他运气好,比我早出生那么几天,还投生在大老婆的肚子里。运气好就算了,还横刀夺爱,娶了我的宝贝。你没好脸对他,他也没本事讨你欢心,就会没出息地折磨自己,纯属自作自受,活该!我不盼他早点升天还心疼他?你当我和他一样脑子有病吗?哈哈哈…”
“宝贝,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就别聊这些不开心的了,快让我好好疼疼!…唔!…”
“讨厌!…你轻点儿!…呃!…”
八岁的柯彬郁站在洞口,竟将那一通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很聪明且早慧,那些话的意思,他听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