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一脸嫌弃,拨开少妇的手,怒骂道:“程瑜,我真没看错你,你就是个煞星!之前克死了我侄子全家,如今就连遗腹孤也被你弄没了!可恨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少妇听了老妪的话,绝望地瘫倒在地。
这时,走来一位马脸大汉一把将少妇扶起,对老妪正色道:“三姑婆,口下积德,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生死有命,人各有劫,当初那场泥石流,程瑜妹子也只是侥幸逃生,怎能把灾祸怪到她头上?”
老妪扁了扁嘴,忿忿然把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妹子,别慌,我帮你找。放心,一定找得到的!”马脸大汉热心道。
“秦大哥,多谢你了!”程瑜站起身,擦干泪,行了一礼。
秦姓男子名为秦孝天,是村中的大好人,热心肠,打猎本领又强,每次狩猎归来都带着一堆猎物分给村民,所以村中无论是谁,都会给他几分面子。而对程瑜来说,秦孝天是村中为数不多不将她视作煞星,且对她友好相待的人。
二人在院子的里里外外找了半晌,还是没能找到失踪的娃儿。
“唉……”
见此结果,程瑜长叹口气,再度落下泪来。
“昨晚我明明是挨着娃儿睡的,门窗又完好无损,娃儿怎会凭空消失,我那苦命的娃儿啊,尚不足月就失踪了,恐怕是……”
想到这里,程瑜心中又是一阵剧痛,难不成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
无奈之下,秦孝天只能说他再去附近的山上看看,让程瑜在村子周围找找。
程瑜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村口,猛然间发现地上竟活生生摆着一个襁褓,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跑了过去。可等她把襁褓抱在手中时,才大失所望地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二者都是尚不足月的婴儿。
“不是我的娃儿,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娃儿,你到底在哪……”程瑜抱着襁褓,连声抽泣。
“倒也算是缘分,你刚丢了娃儿,这里就有一个不知道被谁抛弃的娃儿,不如你就把他抱回去,当做自己的娃儿养吧?”一位路过的老人提议。
程瑜看向怀中婴儿,胖嘟嘟的,白嫩可爱,眉宇间跃动着一股灵动之气,着实惹人生怜,何况她若是不收养,这可怜的婴儿定会被豺狼虎豹叼了去,那些畜牲最喜欢吃小孩了。
想到这里,程瑜不禁狠狠咒骂了一声怀中婴儿的亲生父母,如此可爱的孩子,居然能狠得下心抛弃。
“如果我的娃儿找不回来,那便只能这样了吧……”
程瑜轻抚着婴儿娇嫩的脸蛋,想到她亲生的娃儿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泪水又止不住往下流。还好指尖上传来的温度,终于让她感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心中的苦闷也略微淡了一些。
……
……
日月如跳丸,恍惚十经秋。
当年的小山村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些喧嚣,毕竟这一辈的小孩都大了,正是欢闹的时候。
与互相追逐玩闹的其他小孩不同,有一个清秀少年总喜欢抱着一本书页泛黄的旧书,安静地待在一旁,树下,石背,溪旁,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
少年身形瘦弱,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衫,却又眉目清朗,神态安宁,自有一股干净灵动的气质。他正是当年被程瑜抱回的婴儿,取名风游,取的是乘风而游之意,程瑜希望他能够有所出息,不要像她一样把生命耗在这个偏僻的旮旯。
程瑜的父亲是一位走方的郎中,曾经在外游历过一段岁月,后来受了伤为程瑜母亲所救,成就一段佳缘。
自小受父亲的耳濡目染,程瑜眼界之开阔,不是那些一辈子都生活在大山里的村民能比的。
可惜,在程瑜十三岁那年,父亲上山采药一去不回,母亲忧思过度,一夕病倒,不久便撒手人寰。于是,亲眼见识大山外的世界,就成了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奢望,如今化作殷切的期盼,落到了下一代身上。
程瑜时常与程风游说起她的父亲,那段童年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源于其父所授,程瑜从小便习得九州文字,现在这项技能传到了程风游手里,使他成了村里唯一一个能够识文断字的小孩,而文字无疑又为他开拓出了更宽广的世界。
因此,程风游自小就对山外的世界憧憬满怀,时常抱着从祖父那里流传下来的古书勤奋钻研……
“啊游,要不要跟我去打猎?”
一名背负长弓的马脸大汉,走向正在读书的清秀少年,将他的思绪从书卷世界中拉回。
“欸,秦大伯,又要进山了吗?好啊,我也去!”
程风游收起书本,抬起头亲切地望向马脸大汉。
除了看书之外,他对狩猎的兴趣同样不小,从八岁起,便时常跟着秦孝天去附近山中打打野兔、山鸡此类不太危险的猎物。再者,秦孝天膝下无子,又是看着程风游自小长大,早已把他当作了半个亲生儿子,二人间的关系极为亲密。
“秦大伯,等等我,我先回家一趟,把书放好,把我的小弓带上,再和娘亲说一声。”程风游从溪边石上一下跳起,往家里跑去,边跑边道。
“还有,秦大伯,你教我的箭法我已经掌握大半了,待会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哟,小兔崽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大伯我可记得,你上次连只山鸡都没打到哩!”马脸大汉咧嘴一笑,揶揄道。
“哼!那是上次,现在不一样了,我的箭法又有了很大的进步!今天势必要打下三五只山鸡,让大伯你惊掉下巴!”
“好,有志气!大伯今晚的下酒菜就看你的了。哈哈……”